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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郡的腳步頓住了,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直到看得傅久九有點慌。 “你來糾纏啊,”他說:“我才不怕?!?/br> “???” 傅久九驚住了,雙唇微張,定定地看著林郡。 只是片刻后,他就被林郡眼中那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給燒得垂下了眼睛。 那雙一塵不染的皮鞋,在他視線里短暫地停留了片刻,然后一步步走遠了。 風灌進來,離婚協議被吹得翻起一頁,嘩啦啦地響。 傅久九乍然驚醒。 桌上白瓷花瓶里插著朝氣勃勃的向日葵,間雜著藍色的滿天星,白色的窗簾飛舞著,像一幅畫。 可畫里沒有了林郡,這偌大的房間,便陌生的讓他心慌。 傅久九去到窗邊。 他的位置應該是在二樓,視野十分開闊,一眼就看到了不遠處臥著的一彎小小湖泊,在日光下被風吹的波光粼粼。 胸腔里那顆無著無落的心,終于沉甸甸地放下了一些。 原世界里,林郡就住在這里。 他們組曾租借過這小區一套別墅,進行過為期兩天的拍攝,所以他對這里的風景算是熟悉。 他重新坐回桌邊,將離婚協議整理好,然后又沉默著翻了翻自己身上的東西,手機,鑰匙…… 鑲鉆的鑰匙扣上除了一把車鑰匙,還有一把被氧化到顏色暗淡的普通門鎖鑰匙。 這枚鑰匙傅久九熟悉的很,正是現實世界中他家里的那把,只是看這顏色,他應該使用的極少。 林郡家似乎有四層,他不好亂走,便只在二樓隨便看看,稀里糊涂撞進了衣帽間。 碩大的衣帽間簡直是時尚編輯的素材庫。 各色首飾,包包,鞋子,手表,領帶,衣服……琳瑯滿目,應有盡有。 根據衣服的尺碼來判斷,里面大約三分之二都是傅久九的。 傅久九似乎很喜歡夸張張揚的款式,高奢品牌的熱款應有盡有,其中還有不少萬金難求的限量品。 而林郡的就簡單的多,大多是高定款正裝類,黑白灰主打,再多的就是一些休閑運動款,也以簡潔為主。 這個世界里的自己的確是挺敗家的。 雖然并沒有證據,但傅久九卻有一種直覺,兩個世界的自己應該是互換了空間。 他不由地有些憂慮,他那邊的工作很辛苦,收入也不高,房子不算大,更沒有這么奢侈品…… 能習慣嗎? * 傅久九收拾了十來套比較日常的衣服,鞋子,裝了滿滿兩行李箱,載著傅小八回了自己家。 他的車是輛sao黃色的跑車,做了改裝,張揚的要命。 往他家小區一停,簡直是獨領風sao,像張揚的野雞進了灰撲撲的鴨群,十分違和。 家里和原世界幾乎沒有區別,除了缺少了一些生活痕跡。 地板被打理得锃亮,家具上都罩了防塵罩,只有茶幾上落了一點灰,極淺。 就連咖啡機,也是他母親留下的那一臺。 傅久九回到了自己的領地,終于活了過來。 他放下東西開始打掃衛生。 傅小八則在陽臺百無聊賴地玩它的狗玩具,偶爾咬著只拖鞋到處亂跑一陣兒。 這和往常某個大掃除的休息日,似乎并沒有什么區別。 傅久九甚至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因為工作太累而產生了幻覺。 直到整理書房時,陳舊的高中教材書中,掉落出一張輕微泛黃的舊畫稿來。 畫是用鉛筆畫的,寥寥數筆勾出一個清瘦挺拔的少年來。 那少年一手拋球,一手揮拍,勁瘦的身體像弓一樣微微后彎,全身上下每一根線條都繃出了力量感。 那是一個網球的發球動作。 而那個少年,是林郡。 這幅畫是傅久九第一次看林郡比賽后畫的。 少年心事青澀純粹,滲透到了每一筆每一劃中。 即便在很多年后,傅久九依然能從中體會到自己當年那份熱烈而蓬勃的情感。 像那只網球。 球被灌滿了力量,呼嘯著飛出去,砸在地上的脆響震徹整個球場,隨即又被球拍狠狠擊出,一下又一下…… 怦怦怦的擊球聲,仿佛就響在耳畔。 那么近又那么遠,每一聲都是力量的象征,都是戰意的蒸騰。 那個少年猶如一團火,燃燒在球場上,也燃燒到了傅久九的心里。 傅久九撫著手里的畫稿,嘴唇越抿越緊。 這張畫對他十分重要,十分寶貝,原世界里,被他好好地裱起來,收在了書房的抽屜里。 而這里的這張,大約是因為那個真實而guntang的人,已經被徹底得到,所以便被遺忘在了角落里。 * 傅久九很累,身心俱疲。 他沉在睡眠中,疲倦得連一根手指都動不了。 電話鈴不停地響,一遍又一遍,仿佛他不接就會一直一直響下去一般。 傅久九累得連罵人的力氣都沒有,他閉著眼睛摸索了好久,好不容易才接起電話:“喂~~~~~~” 累到一聲“喂”都帶著沉沉的鼻音,拉出了綿長的余韻來。 電話里安靜了片刻,過了一會兒才傳來林郡的聲音,泛著縷啞意,隱隱透著幾分薄醉:“你在哪?” 傅久九恍惚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對方是誰,緊接著又反應了一會兒,才記起今天發生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