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⑧м.cм 27能讓我進去嗎?
南如松帶賀溪去的餐廳有點特別,不在商圈內,倒在條不太起眼的背街小巷上,沒有招牌,沒有店名,就連大門也是閉著的。 這條街賀溪以前也不是沒來過,但如果不是被南如松帶著過來,她自己一個人肯定找不到這個地方。 推開門,門后的空間大約只有十來平米,而其中一小半都被一個向上回折的樓梯占據著。給來客留足活動的空間之后,剩下的,也就只夠放置一張精巧的小桌子了。 桌子后面的墻上掛著一塊大大的竹板,竹板上有兩排竹鉤,每一個竹鉤邊都標著數字,有的掛上了一片薄薄的竹簽,也有些是還是空的。 目之所見就是全部,賀溪沒見到有其他人在場,連前臺接待也不曾見到,這讓她多少有些意外。 南如松順手帶上門,走到那張小桌子前,從桌上的竹筒里抽出兩根用紅繩纏繞著的木簽,一根掛在墻上的某個竹鉤上,一根留在手里。 然后他牽著賀溪往樓上走,“這邊不設散座,位置隱蔽,隱私性也很好,如果沒碰上其他包間的食客,除了上菜,在這里你一般不會見到其他人?!?/br> 賀溪聽了,覺得有些新奇,正想感慨幾句,就聽見了樓上傳來一陣的腳步聲。 于是她噗地一聲笑道:“不會見到其他人?” 南如松也有些意外,抬頭向上望去。 他們倆按原有的節奏向上走,很快就到了二樓,而后就見兩個男人正面對面站在樓道里。從站立姿態來看,有點僵持不下的意思。 而從樓梯口這邊,只能看見一個人的正臉和另一人的背影。南如松掃了一眼,見不是熟人,便移開了視線。 而正臉面對樓道的那位卻一眼看見了穿著警服的賀溪和南如松,臉色一變,他對面的人便回頭看去。待看清了來人的模樣,他先是一愣,然后擠出了幾分笑意,主動開口打起了招呼。 “小南警官,來這邊吃飯呀?” 聽見有人叫他,南如松撤回的視線又重新轉移過去,這次倒是認出來說話的人了。 而不僅是他,賀溪也認出來了。 她驚愕地睜大眼,幾乎是同時,她的精神力開始劇烈波動。南如松迅速抓住她另一側的小臂,以精神力構筑了一層屏障,將賀溪和他自己包裹住。 將賀溪往懷里帶了帶,確認她不會做出出格的舉動,他才開口笑應道:“是,剛在附近辦完事,正好過來換換口味,沒想到楊大哥也過來了,還挺巧?!?/br> “啊……是挺巧,是挺巧……”看見賀溪,他話音一轉,問道:“這位是……?” “我女朋友?!蹦先缢蓴堉R溪,一下下在她手臂上輕拍,試圖安撫她躁動的情緒。 “是嗎?喜事呀!我看程老太念叨這么久,這下該樂呵了?!?/br> 南如松只是笑,沒應話。 “那這也到飯點了,我就不拖著你們倆了,早些去吃吧,可別餓著了?!?/br> 南如松點點頭,見那陌生面孔仍沉著一張臉,也回道:“那行,既然您有事忙,我就不打擾了?!?/br> “哎好好,下次有機會出來喝一杯啊?!?/br> “一定一定?!?/br> 一句后面緊接著另一句,說不清到底誰比誰更著急些。 順著走廊拐過一道彎,南如松將竹簽掛在門口的竹鉤上,帶著賀溪進入包間,然后關門、上鎖,將她整個抱進懷里。 “抱歉,我沒想到在這里會碰見楊恪?!彼晨恐T,低聲問道:“你現在還好嗎?” “說實話,不太好?!辟R溪咬著牙,深呼吸幾口氣,才勉強能繼續開口講話:“如果你剛才不拉著我,我可能就直接上去動手了?!?/br> 那一瞬間她迸發出來的精神波動,哪怕是哨兵也會有所察覺,何況是身為向導的南如松? 而如果他沒有及時構筑精神屏障封鎖賀溪的精神力困擾,楊恪必然會察覺到來自于她的強烈敵意,之后也必然會懷疑她、調查她。 而再之后的事,就不好說了。 南如松一邊在她腦后揉按著,一邊低聲安慰著:“沒事,他沒認出你,你別怕?!?/br> “我沒怕?!彼o緊抱著南如松,仿佛這樣就可以從他身上汲取力量一樣,“我就是……就是……” “就是”兩個字在她嘴里不斷重復,聲音越來越小,到最后,幾乎沒了聲,只有嘴唇還在不斷開合著,仿佛魔怔了。 而與聲音的漸漸微弱正好相反,她的精神波動卻越來越強烈,幾乎到達了南如松構筑的屏障的承受能力臨界點。 南如松很快意識到,這樣下去不行。 一方面,精神波動過于劇烈很容易致使哨兵進入暴動狀態,另一方面,包間的墻體可以阻攔聲音的傳播,但隔不住精神波動的擴散,如果連他也防不住賀溪的精神力擴散,楊恪察覺到異常也是遲早的事情。 這樣下去很危險,不能讓她的負面情緒再繼續加深了。 賀溪當然也知道自己現在的狀況有多糟。其實她也不想這樣,但她根本控制不住。 楊恪給她留下的印象實在太深刻了。 單單只是那張臉,就幾乎一瞬間將她帶回了白塔里,讓她再一次看見當年里頭的混亂,暴力,飛濺的血,刺眼的光,以及明明受了重傷還強行護著她的賀峰。 完全控制不住。 她這才隱隱覺得,嚴濤一直不讓她查以前的事,或許也有一定道理。 他必然知道,當她面對當年行兇的劊子手時,根本不可能控制住自己,不可能還能保持理智。而在失控的狀態下,她想做的一切都不可能做到,反而只會傷到她自己。 腦后揉按著的手掌漸漸停住,但仍托著沒有挪開,緊接著她聽見了南如松低低的問話。 “能讓我進去嗎?”他問。 賀溪緩緩抬起頭,見南如松微微皺著眉開口道:“你現在狀態很不好,我幫你做一次精神疏導,會好受一點,行嗎?” 只略微遲疑了一瞬,賀溪便點了頭。她取下墨鏡,閉上眼仰起頭等南如松貼過來。 南如松垂眼,在她額上落下一個輕吻,再才抵上她額頭,閉了眼。 長久以來,賀溪已經習慣了精神海完全封鎖的狀態,現在突然有其他人的精神力進入精神海,難免會有些不舒服。 但她也知道南如松只是想讓她好受一點,因而她依然在盡力克制排斥外力的本能,努力接納他的精神力。 更何況,知道的他早就知道了,不知道的她也讓他知道了,實在沒必要再繼續防著他。她精神海里的那些東西也沒什么特別的,無非是更加具象化一點的場景,讓他看看也沒關系。 當然,僅限于他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