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節
肖聞郁聞言眉頭微蹙,打開平板電腦,調出了s市的天氣預報。 近兩天氣溫驟降,滿城卷起暴風雨,來回的航班接連被取消。 “你現在在哪?”肖聞郁問她,“吃藥了嗎?” 沈瑯跟助理往房間外走,邊回:“在酒店,剛想下樓買藥?!彼且敉χ?,帶了笑,“都說小病不斷,大病不犯,肖先生放心,回來的時候就好了?!?/br> 說完她又沒正沒經地加了句:“不要皺眉?!?/br> 半年內燒了兩回。 肖聞郁的眉宇蹙得更緊,他撥通董助的內線電話,又問:“覺得哪里難受?” 他的聲音低低沉沉,像繃著什么情緒。沈瑯的腳步慢慢停了。 助理回身看,見發個燒從來都氣定神閑的沈瑯斂了笑,長睫垂落,烏黑的長發也順軟地披瀉下來,整個人看起來柔軟又低落: 沈瑯輕聲回他:“哪里都難受?!?/br> 下午沈瑯撐著把會開完,三人回到酒店。 吃了藥后,沈瑯一直昏昏沉沉,本來想靠在床頭翻看一遍今天的會議記錄,迷頓間陷入黑沉的睡眠。 中途沈瑯像是被助理叫醒過一次,她睡得迷糊,憑著本能回了幾句。 等到沈瑯真正清醒時,酒店的窗外仍下著暴雨,夜幕漆黑。 已經是晚上十點。 助理躺在隔壁的床上聊微信,見狀欣喜:“沈工您醒了?您感覺怎么樣?” 沈瑯起床喝水,彎眸回:“好多了?!?/br> 聲音還是明顯。 “對了,”助理突然想起來,“您男朋友打過電話來,當時我叫不醒您,就先幫您接了……” 沈瑯喝水的動作停了,回頭問:“什么時候打的?” “一兩個小時前吧?!?/br> 沈瑯解鎖手機屏,點開通話記錄。 一個小時前,肖聞郁給她打過電話。 助理轉述:“他問您住哪兒,還問吃完飯了沒,我說您一直在睡沒吃晚飯……” 沈瑯回撥過去。 電話接通,沈瑯開口:“剛才睡著了,沒接到電話。肖先生還沒有睡?” 肖聞郁:“嗯?!?/br> 沈瑯踩著拖鞋,踱步到窗前,可惜道:“這幾天一直都暴雨,我們回程的航班又延后了,委屈肖先生再等等我?!?/br> 沉默片刻,才響起肖聞郁的聲音。 他淡聲:“等不及了?!?/br> 沈瑯微怔。 說話間,酒店房間門被敲響。助理邊嘀咕邊去開門:“徐哥這么晚又不睡干……” 助理的聲音緊接著斷在開門的剎那。 眼前的男人面容異常英雋深刻,身形挺拔頎長,穿著一身大衣,手里拎了把長柄黑傘。傘尖還在淌著水。 沈瑯回身,隔著大半間房間的距離,跟肖聞郁對視了片刻。 “……” 安靜良久。沈瑯笑說:“哪里來的田螺先生?!?/br> 作者有話要說: 給小天使們發紅包-w-看文愉快么么噠! 第28章 沈瑯一出聲,一直呆滯僵愣在門口的助理如夢初醒,隨即紅了臉,又茫然又驚惶地回頭找她。 正巧酒店窗外風雨如晦,雷電錯閃。肖聞郁還站在門口,深黑大衣長雨傘,配合那張冷雋疏淡的臉,助理下意識地打了個激靈,反應過來。 不能怪她記性好,雖然她只是在事務所瞥過一眼,但眼前的男人這張臉長得實在太讓人印象深刻了。 助理震驚了。 這、這不是恒新商業園項目的那個甲方大boss嗎?!恒新的老總???! 沈瑯不久前剛起床喝水,現在只披了件薄毯,踩著拖鞋來門口找肖聞郁:“肖先生是怎么來的?” 暴雨如傾盆,s市如同被雨隔絕的島城,航班接連取消。肖聞郁打量她的模樣,回:“坐車?!?/br> 由北向南,六個多小時的高鐵車程,還沒算上期間車站奔波的時間。這么推算,他中午結束電話后,沒隔多久就趕過來了。 “你沒吃晚飯?”肖聞郁的目光落在沈瑯暈著潮紅的臉畔,幾不可察地蹙了下眉,“還難受嗎?” 沈瑯握著玻璃杯,笑得非常蠱惑人心:“見到人,就哪里都不難受了?!?/br> 三個人在門口僵持似的佇立了半晌,一旁的助理終于發現有什么不對了。她忽然覺得自己腦袋頂锃光瓦亮,忙對肖聞郁道:“啊您您您請進!沈工我,我去隔壁待會兒??!我找徐哥打個牌……” “你和徐聘兩個人,能打什么牌?”沈瑯出聲攔住小助理,“時間太晚了,你早點睡。我出去另開一間房?!?/br> 另開。一間房。 另開!一間??!房???! 這邊助理還處在極度震驚與艱難消化的狀態中,那邊突然出現的肖聞郁早在問酒店地址的時候,就已經訂了套房。 沈瑯能帶的行李不多,她跟著肖聞郁乘電梯上了頂樓,發現這位突然出現的田螺先生也拉了行李箱來,看著還不小。 肖聞郁下午臨時重新安排了行程議事,剛出電梯,就接到了一個越洋的匯報電話。 離房間還有一段長廊的距離,沈瑯的行李箱還在肖聞郁手里,加上他自己的那只,兩手都占著,要騰出手來接電話,只能松行李箱。沈瑯自然地要接過自己的行李箱,下一刻見肖聞郁神色斂淡地讓了讓,沒讓她碰,轉手將大衣口袋里的房卡交給她。 示意她先進房間。 沈瑯手指摩挲了下手里尚留體溫的房卡,逗他:“我的行李箱是什么寶貝嗎?值得肖先生這么護著?!?/br> 手機在嗡鳴,肖聞郁接電話前垂眸瞥她一眼,簡略出聲: “你是?!?/br> “……” 不得了了。沈瑯以前浪過勁兒的時候,都沒覺得自己臉皮有這么薄,此刻,一向厚臉皮如她都噎了噎聲,沒再接話,還真聽話地離開了。 酒店頂層的套房客廳開闊明亮,燈光溫暖。厚絨地毯一路鋪至落地窗前,小吧臺上擺飾的玫瑰花簇新鮮欲滴,沈瑯倒水的時候微俯身聞了聞,果然沒嗅到什么香氣。 鼻塞,高燒,全身都沒什么力氣。 等肖聞郁打完電話進門,見客廳沙發里縮著一團人影。沈瑯已經裹著絨毯,躺靠在沙發里睡著了。 沈瑯帶上來的那堆藥里有支電子體溫計,肖聞郁給她量了體溫,還在發燒。 沈瑯本來就燒得昏沉,這么一睡下去,很快就陷入了深眠。半昏半睡間,她被人叫醒,對方溫涼的指骨擦過她微微發汗的額頭,將她汗濕散亂的額發撥到耳后,低聲問:“今晚吃過藥了沒?” 對方的體溫對她來說像觸感極佳的冷瓷,沈瑯的臉畔不自覺地往肖聞郁的手指蹭過去,略顯遲鈍:“……沒吃?!?/br> 靜默剎那,肖聞郁問:“晚飯也沒吃?” 沈瑯順從:“沒吃?!?/br> 對方不說話了。 氣氛安靜下來,沈瑯如同渴睡癥患者,緊抓著安靜的時間慢慢闔眼,又陷入昏睡。 又一次醒來,仿佛過了一個世紀這么長。 不知什么時候,沈瑯被抱到了套房的主臥里,臥室內暗藍色的窗簾露出一條細縫,窗外夜色深濃,還在下雨。 服務生推來擺滿湯粥餐點的餐車,停在主臥外,微笑著低聲跟肖聞郁打了個聲招呼,躬身離開。沈瑯按著軟被靠坐起來,帶著還沒睡醒的蒙然,循著動靜,抬眼對上了門口肖聞郁的視線。 肖聞郁接手餐車,推進來:“我叫了餐,先吃一點,等等再把藥吃了?!彼┻^身,單手扭開床頭昏黃的壁燈,與她平視,“明天早上你還要開會?” “……明天下午還要開一個討論會,”沈瑯的眼眸印著壁燈瀲滟生光,從睡意中緩過來,生著病還不老實,調侃他,“像我這樣的小毛病,說不定你親一口就好了,別擔心?!?/br> 肖聞郁曈眸漆黑,聞言無聲地盯了她一會兒,撫撐著床沿的小臂微動,毫無征兆地逼身過來。 沈瑯揶揄的笑還怔在唇邊,見狀腰脊一僵,眼疾手快地抬手背隔了下。 他的吻落在手腕。 “……”沈瑯有點不知道要說什么了,半晌開口,“我燒著呢,會傳染給你的?!?/br> 肖聞郁垂眸盯住她,聲音低沉而郁晦,接她之前的話:“對別人知疼著熱,知道要問擔心,怎么不知道顧及你自己?” 沈瑯與他對視幾秒,聽明白了。 翻譯過來,言下之意:她還知道自己在發燒,真難得。 沈瑯被肖聞郁拐著彎懟了一回,默了默,順著他的話哄人:“肖先生不是別人?!?/br> 肖聞郁沒再回她,撤回身,一樣樣地開了餐車上端著的銀色餐盤。 沈瑯發著燒,酒店送過來的餐都是偏清淡口的中餐。梨粥熬得清甜軟糯,雞湯熱氣騰裊,可惜沈瑯這會兒吃不出太多的味道,吃兩口權當墊了個胃。吃得差不多,又開始犯困了。 夜晚漫長而靜謐。主臥的床邊多了把木椅,肖聞郁開了筆記本電腦,眉目沉靜地坐在床邊看文件,像在等她。 他臨時決定要來,推遲延后了不少會議行程,就這么毫無預兆地在大晚上出現在了相隔一千多公里遠的地方,監督她吃飯吃藥……還真挺像田螺先生。 沈瑯看著肖聞郁,擱下湯勺,思忖了片刻,忽然開口問他:“田螺先生,你明天沒有會要開嗎?” “在你回去之前,我都在這里?!毙ぢ動糇⒁獾缴颥槒妷豪Ь氲纳袂?,瞥了眼時間,“半小時后我叫醒你吃藥,先睡吧?!?/br> “你不忙嗎?” 肖聞郁看她一眼,停頓一瞬,隨手合上電腦擱在床頭柜,站起身過來。 陰影大片罩落在沈瑯身上,肖聞郁在光影中撐手俯身,替她擦去唇邊殘留著的一點晶瑩。 “我很忙,來不及時時刻刻都顧上你?!毙ぢ動魶]騙她,低聲繼續,“這次我恰好給你打電話,知道你發燒,下次呢?”他逼視沈瑯,問她,“下次你會主動告訴我的幾率是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