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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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洲氣急敗壞,將座椅上的靠枕扔了過去。 選冷門課的林至無憂無慮,異想天開:“說不定能碰見我偶像,她導師肯定是陳教授!” 楠大攝影專業就屬陳教授威望最高,他偶像那樣的大佬肯定會選他。 周海洋頗為不理解:“你偶像不就只拿了金像獎么?有那么崇拜?” 林至瞪他:“只拿了金像獎?你知道金像獎多難拿嗎?我偶像十八歲就拿了!十八歲!” 略頓,他忿忿補充:“更何況她后來又沒有參加比賽,誰說她拿不了獎?!?/br> “那是?!甭分蕖昂傩Α绷寺暎骸叭思液髞碓跁r尚圈拍照,專睡小鮮rou了?!?/br> 林至酷愛攝影,有個偶像叫zero,一來大學就天天吹他偶像十八歲拿金像獎。但zero私生活風評似乎不太好,圈內人夸張地說半個時尚圈的男藝人都被她睡過,是以宿舍里經常拿這個來調戲林至。 果然,周海洋下一秒接茬說:“小林子長得不賴嘛,說不定被你偶像看上了呢?!?/br> 林至紅了臉,誓死保衛偶像名譽:“人家那叫不慕名利、瀟灑不羈,你們懂什么!” 他們的閑聊偶有一句落進沈遇書耳中,他想起顏姝那張笑意嫣然的臉,笑得他無法專心。他垂眼,從抽屜里拿出存放學習資料的優盤。 林至不想和那兩人嗆了,轉頭問沈遇書:“遇書,你中秋回不回家???” 沈遇書給電腦插上優盤:“不回?!?/br> 周海洋:“不回去又泡圖書館?” 路洲:“老幺,別這么努力,我害怕?!?/br> 侮辱偶像之恥,林至逮著機會就懟:“害不害怕你們也追不上,我們老幺雙學位專業都是年級第一?!?/br> 路洲:“怕了怕了,不過一直不知道老幺為什么修心理學???” 跨度太大,以后去國外進修容易被攔,不過對小天才來說,這個問題就不是個問題。 沈遇書頓了下,言簡意賅:“興趣?!?/br> 中秋節連著周末,放三天。 學校里冷清,偌大的校園里,零星的來往著一些學生,都是家住得太遠,為了三天假期回去一趟不劃算。 早上不到六點,顏姝已經完全清醒,摸著黑爬起來給凱撒放了狗糧。照顧她做飯的阿姨還沒來,她坐在后門口的竹編椅上發呆。 花園里,院墻下的花壇里,已經不像最開始那樣貧瘠,阿姨種了許多她叫不出名字的花,只知道角落里那一株叫胭脂扣。忘了是薔薇還是月季,阿姨說它長得很快,開花時像瀑布一樣爬滿整個院墻,現下只有零星的幾根枝條,試圖扒拉在墻縫里。 顏姝在院子里坐了一會兒,用好早餐的凱撒在她身旁弓肩聳背拉個懶腰,而后來蹭她的膝蓋、哼哼唧唧撒嬌求摸頭,這效果就像一米九的彪型壯漢來你面前嚶嚶嚶。 這么大只狗頭,拱得她有些心浮氣躁,敷衍地拍了拍就收回手。凱撒不滿意,又湊來來拱她的手。 顏姝強忍著脾氣在它頭上抓了抓,她知道這不怪凱撒,自己每天精力都十分亢奮,晚上睡不著早上醒得早,可她的身體其實十分需要睡眠,睡不好有化作暴躁噴火龍的危險。頭晚和人消耗完精力直接睡了就還好,近來因為學校的事兒素了許久,也越來越難以入睡。 她想起沈遇書那張少年冷淡的臉,撩狠了卻也會反咬,活像頭清貴高傲的白狼,與荒誕無度的她格格不入。 早醒的暴躁不受控制地節節攀升。 忽然,從隔壁傳來悠揚的琴音,她歪過頭,圍墻擋住了她的視線,窺探不了分毫。 是《致愛麗絲》,隨著琴音優雅地往四散跑開,天際早云層層散開,晨光乍現。她好像看見了雪山、海水和那晨光下撒著薄霧的森林,原本張牙舞爪的暴躁在這一刻竟乖順了起來。 顏姝來了興致,回屋把客廳起居室那架鋼琴上的絨布掀開,纖細的十指放上去,熟悉而治愈的音符從指尖跳躍而出。隔壁的琴音似乎頓了頓,而后又很快追上,意外地完美配合。 坐在隔壁琴房里的沈遇書,遠沒想到自己會如此無聊地配合鄰居彈琴。這套房子是他爸在他上大學時送給他的,每次放假不想回家面對mama,就躲來這里清凈。 隔壁的房子據說一直沒賣出去,什么時候住了人,他也沒注意。 一曲畢,阿姨上門做早餐。顏姝心情愉悅地蓋上絨布,阿姨似乎訝異了一瞬,而后進入廚房。 阿姨做好早餐便離開,離開之前她問顏姝:“大小姐,中午還是佛跳墻?” 顏姝坐在餐桌上,切三明治,眼皮都沒抬:“嗯?!?/br> 無論過節還是過年,佛跳墻都是顏姝必不可少的菜,用來祭拜mama,這是她生前最愛的菜。 其實阿姨早已把食材準備好,但每次都要問一下,不過是怕她反復無常的性子,找到理由發脾氣。 阿姨是顏家那邊過來的,照顧了她好多年,說是照顧自己,更不如說是當顏城在她這兒的眼睛,監視她。只是她獨身慣了,不喜歡和人同住一屋檐下,所以阿姨只在固定的時間上門做飯洗衣。 中午阿姨提前了兩個小時來家里做佛跳墻,做完顏姝便擺到起居室的一張木桌上,她凝視著桌上的照片,女人的樣貌年輕美麗,與她一般無二。 說起來,顏城對外說的可是,她和她mama長得太像,他見到了實在是忍不住傷心,才甚少見她。 顏城這個人啊,在外持身正氣,儒雅隨和,mama走后近十年,做過無數公益。就算原配死后第二年便再婚,外界也閉眼說他情深義重,這么多年都在為死去的妻子祈福。 阿姨從廚房里出來,有意無意地打量她的神色,似見她神色無虞,才放心離去。 顏姝被琴音壓制了一上午的暴躁,終于在顏城打來電話時卷土重來,并攀升到了頂點。 顏城沒有溫度的聲音順著電流傳過來,他說:“阿姝,我去看過你mama了?!?/br> 顏姝瞳孔驟縮,提高聲音:“誰許你打擾她的!” 她坐在窗臺下的小桌旁,窗臺上放了一個種了蘭草的盆栽。她猛地起身,發泄似的揮手打向盆栽,“哐啷”幾聲摔到后院里,土瓷片稀里嘩啦地碎了一地。 顏城聲音總算有點波動,似故意嘆了口氣道:“今年是她走的第十年,阿姝,你說她要是知道你和我一樣——” 他頓了頓,顏姝卻崩潰:“我和你不一樣!” 她陡然將手機扔了出去,目光掃到后院里的瓷片,玻璃球一樣的眼珠輕輕轉動了一下,驀然跑出去,神經質地將地上的碎片捧起來。 不可以這樣,她和顏城不一樣,她可以控制自己…… 怎么撿也撿不干凈的碎片大喇喇地躺在地上,嘲笑她,諷刺她,好似再說“看啊,我們就是你不能控制自己的證據”。耳朵里聽見它們歇斯底里夾著尖叫的笑聲,像深淵里的怪物,它們在對她說“來啊,你本該是怪物,來這里”。 凱撒著急地圍著她轉悠,去叼她的衣袖,沒被理睬后,朝她吠叫兩聲。 實在是吵,一會兒尖叫,一會兒摔東西,現在又有狗叫。 沈遇書在書房里看書,本想塞上耳機不去管,可那聲尖叫十分耳熟,他控制不住走去陽臺。 這棟洋房都是躍層結構,二樓陽臺可以將隔壁花園看得一清二楚。沈遇書一身家居服,戴著眼鏡,很清晰地看清了花園里的場景,眼眸輕微一動。 是她。 顏姝蹲在花園里一動不動,瓷片被收拾了一部分,剩下的凌亂沒有章法地散落在地上,身姿雄壯的德牧不停圍著她轉,時不時去嗅她拱她。 灰色的地磚上似乎有……一攤紅色。 有那么一瞬,沈遇書腦子里一片空白,而后來不及思考便立刻下樓。 門鈴聲急促地響起,凱撒拖著大尾巴飛快跑去門口,朝門外狂吠,背上的毛豎起來像刺猬。蹲在地上的顏姝,空洞的眼神里突然有了點兒活氣。她似回過神兒一樣,倏然扔了手里的碎瓷片,卻仍舊蹲在地上沒有動。 她漠然地想,誰會來找她啊……是錯覺吧。 看,停下來了。 門鈴停了一會兒,拍門聲又開始叫囂,三次一個節奏,不厭其煩地一下又一下,不重,卻急切。 顏姝皺眉,不耐煩地站起身,蹲太久導致血液不循環,身體晃了下才站穩。不慌不忙地到院子里的洗手池邊沖了手,她才走過去開門,步伐懶散怠慢,又像是在逃避。 門打開,對上一張意想不到的臉,她下意識將左手握成拳,背過去放到身側。 她嘴角輕輕提起,視線在門外沈遇書臉上輕浮地轉悠一圈,略顯敷衍地笑:“你來做什么?” 大好的休息日,他身上的棉麻襯衫也一如既往地系到了風紀扣下面一顆,目光所及之處什么瞧不見,頗為正經,女媧大人鬼斧神工的眉目間仍能窺見屬于少年特有的青春氣。 對方目光將她從頭掃到尾,最后落在她蒼白的臉色,說:“剛剛聽到摔東西的聲音,來看看?!?/br> 顏姝“哦”了聲,驀然冷臉:“我沒事,你走吧?!?/br> 對一個只見過四面的女人如此關心,已然是沈遇書做過最不可思議的事情,這會兒被冷臉驅趕,他自然也做不到熱臉貼冷屁股。 沈遇書定定看了她一眼,她今天穿了條黑色連衣裙和淺色針織外套,并沒有發現任何血跡,許是剛剛離太遠看錯了。他轉身離開,卻似乎聽到液體滴落到地板的聲音,輕輕的“啪嗒”一聲,幾不可聞。 余光掃過去,他倏然看見顏姝的左手正從指縫間滲血,流到中指第二個關節后,成滴落下。 顏姝右手扶在門沿上,就要關門,他堂而皇之地闖進來,執起她的左手,靜靜地看著她:“你受傷了?!?/br> 她暖褐色的瞳孔突兀地泄露出一絲慌張,聲音卻冰冷至極:“不需要你關心?!?/br> “滾!” 第6章 一個“滾”字,無可謂不傷人。 門內的方寸之間,一片沉寂。 靜謐的空間,誰也沒說話,安靜到似乎能感受到耳邊空氣長河在靜靜流逝。凱撒似乎知道來人沒有惡意,湊上去聞了聞,拿長鼻子拱了拱沈遇書的大腿,眼神往顏姝的左手示意,著急地哼唧出聲。 竟能從這張長長的大黑臉上,清楚地看出“擔心”這樣的表情。 顏姝毫無歉疚地望著門外的少年,暖褐色的眼珠散漫里反射出小小的光點。不知道自己是期待他留下來,還是想他快點滾。 快點滾吧。她想。 沈遇書不算脾氣好,握著她的手卻沒放,嗓音發沉地說:“如果你今天失血過多而亡,你手上、門上都有我的指紋,到時候我需要被警方調查?!?/br> 略頓,他又道:“麻煩?!?/br> 一串話條理清晰、冷靜沉著,不帶分毫情感,淡定得不像一個未滿十八歲的少年。 顏姝被愣住了,緊握的手心驟然松開,血液失了阻礙,大滴大滴爭先恐后地落往地板,賤出一朵又一朵觸目驚心的血花,融在一起便成了海。 沈遇書不由分說地拎過她的手,觀察,“怎么弄的?” 顏姝下意識地做出回答:“……花盆碎了,不小心劃傷的?!?/br> 向來日天日地的顏大小姐,這會兒竟有些老實。 沈遇書冷淡的目光往她臉上掃了下,顯然沒信她的鬼話。 她手心的傷傻子都能看出不是不小心劃的,又深又鈍的傷口,沾了點被血浸濕了已經看不出本來面目的土瓷碎屑,明顯是被某種尖銳卻不鋒利的東西戳傷。 也許是她不小心撐到了花盆碎片上面,至于她為什么說謊,沈遇書沒有深想,也不想多問。 他皺著眉,說:“去醫院?!?/br> 顏姝反射性掙扎,提高聲音:“我不去!” 她不要去醫院,這輩子也不想再去…… 沈遇書被她這反應愣了下,似沒想到她為何會如此抵抗醫院。他抿了下唇,沒有勉強,“那就包扎一下,家里有急救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