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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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苦一腳踢開了。 陶淮南一直臉熱到下課也沒好。 這下眼睛也不敢摸了,想知道眼珠轉沒轉也不知道應該怎么辦。 瞎子的眼球沒那么敏感,沒法靠視線感知,有時候真不是他要動,他是真不知道。 陶淮南僵著肩膀坐在座位上,乖孩子被批評了總是失落。 他最近挨的批評太多了。 放學的時候遲苦站他旁邊等,陶淮南站起來碰到他,伸手摸摸。遲苦拉著他手腕,陶淮南想叫“遲苦”,還是閉了嘴。 過會兒沒忍住,還是叫了聲“遲苦”。 下午那顆粉筆頭被遲苦踢到過道上,走到那兒的時候遲苦又踢了一腳。 “我可咋辦……”陶淮南很失落地問。 遲苦說:“不咋辦?!?/br> 陶淮南朝著他的方向,小心地問:“我現在動了嗎?” 遲苦看看他:“沒有?!?/br> 陶淮南低低地“哦”了聲。 周五放學前,陶淮南回頭趴在遲苦桌子上,跟遲苦說:“你別告訴哥老師說我了吧……” 遲苦說“嗯”。 陶淮南說:“我怕哥生氣?!?/br> “生誰氣?” “我?!碧栈茨系椭^,說話是下巴支著腦袋一動一動的,“我沒用,什么都不會。你生我氣,我怕哥也生氣?!?/br> 遲苦看著他,張了張嘴,愣了下說:“我沒生氣?!?/br> “你生氣了?!碧栈茨险f,“我知道?!?/br> 遲苦不等說話,陶淮南又說:“我還知道你一直都不喜歡我呢?!?/br> 第13章 遲苦面對著陶淮南的一句“你一直不喜歡我”,過了幾秒突然皺眉說了一句:“你別凈事兒?!?/br> 陶淮南對他的態度已經預計個差不多了,無波無瀾地又說了個“哦”。 “哦”完見遲苦沒理他,又加了個“好”。 陶淮南一身敏感的小心思他哥偶爾能懂,遲苦跟他可徹底不在一條線上。他能長到這么大是純粹的野蠻生長,陶淮南那些彎彎繞繞在遲苦看來簡直就是一團麻煩。 農村孩子沒這樣的,遲苦是個例外,除了跑和挨打沒別的事兒,可別人家正常的農村孩子也沒閑功夫在那兒喜歡不喜歡,上房揭瓦下河溜冰時間都不夠用呢。陶淮南一身小敏感和自尊心都是因為眼瞎在家憋出來的,世界太封閉了。 遲苦有時候也是真的煩他。 比如陶淮南告狀的時候,遲苦就是真煩。 再比如像現在這樣說些rou麻的話,讓人不知道咋回他,這樣的時候遲苦也是真覺得煩。 可煩歸煩的,再煩那是自己的事兒。放學一起下樓的時候,陶淮南被三年級的小朋友推了下,胳膊磕在樓梯扶手上磕得“啊”了一聲,遲苦還是一伸手就把那小孩兒推了個跟頭。 熊孩子到哪兒都有,正常學校里討人厭的熊孩子多了去了,盲校里也不是就徹底沒有了。而且因為眼睛不好家里慣得更厲害,所以盲校里孩子皮起來要比外面更難管。 推陶淮南這個就是三年級里面最皮的一個,欠,平時橫慣了,走路誰擋著他了就推。都是小瞎子,誰架得住他推,經常有被他推倒摔哭了的。 陶淮南倒是沒哭,他只是伸手去摸遲苦,眨巴眨巴眼睛,謹慎得很。 班主任在前面領著他們,自然看見遲苦推人了,遙遙沖遲苦丟了個眼神過來,卻沒吭聲。 三年級那個自己從樓梯上爬起來,嗷地喊了聲:“誰推我了!” 遲苦連頭都沒回,他們班都快下一層樓了。 班主任跟隊尾的助教說:“給他送下樓,別摔著?!?/br> “誰推的我!”那小孩兒還在喊,不是個全盲的,還有殘存視力,他趴在樓梯上朝下指:“你們班誰推我了!你等著點兒!” 陶淮南攥著遲苦的手緊了緊,遲苦沒點反應,在陶淮南最后一個臺階還在邁腿差點摔了的時候說他:“查臺階?!?/br> 陶淮南握著他手,這才回過神,一節一節查著臺階數。 因為這個事,在大門口老師跟陶曉東說了半天話。 陶曉東一手搭著個孩子,聽老師小聲跟他說倆孩子在學校的情況。遲苦除了剛才推人的事之外沒什么好說的,他家這倆都省心,弟弟膽小但是有哥哥帶著,也就還好。 老師也是個挺年輕的姑娘,對學生挺嚴,但是跟家長態度一直挺好的。 陶曉東笑著跟老師說:“你費心了?!?/br> “應該的?!崩蠋熆戳搜圻t苦,跟他說,“下次不行了啊?!?/br> 遲苦沒吭聲,陶曉東搓搓他腦袋:“脾氣那么大呢?” 陶淮南在旁邊馬上接了話:“他先推我的……遲苦才推他?!?/br> 老師和陶曉東都笑了,陶曉東扯扯他耳朵,說:“那也不行?!?/br> 跟老師又客套著聊了幾句,陶曉東帶著他倆去車上,陶淮南擔心遲苦挨說,小心思一拐,跟他哥說:“我胳膊可疼,就是剛才磕的,磕出響兒了都?!?/br> 陶曉東往上擼起他袖子掃了一眼,還真有點紅。 倒也不是撒謊,真挺疼。陶淮南細皮嫩rou的,估計晚上就得青。 陶曉東彈了下遲苦的腦袋,和他說:“在樓梯上推人太危險了,尤其他們眼睛看不見,下次別這樣了?!?/br> 遲苦沒說話,陶淮南又說:“那別人推我就干挺著呀?” 陶曉東突然壞壞地一樂,小聲說:“等他走到平地了再推,給他推個大跟頭,推完趕緊跑?!?/br> 陶曉東打了火,陶淮南被他哥都說愣了,遲苦也挺意外。 陶曉東看看他倆呆滯的小眼神,嗤笑了聲說:“就他是瞎子,敢情我們家這就不是小瞎子了?誰欺負你們你們就欺負回去,別害怕,有哥呢?!?/br> 這話說得不講理,但陶曉東本身就是這樣的人。他十七八出來自己在外頭闖,高中沒畢業摸進紋身這一行,大學那幾年更是在圈里在社會上自己鉆營。 得罪人的事兒不干,但別人欺負到頭上那肯定也不行。 陶淮南本意是怕他哥批評遲苦才說的那幾句話,聽了他哥說完一邊覺得好像哪里有點不對,可一邊又想笑。 “你這次還讓老師看見了,上我這兒來告狀?!碧諘詵|邊開車邊說,“我小時候要想收拾誰,誰也抓不著我,你哥機靈著呢?!?/br> 陶曉東給他倆講了一堆自己小時候干的壞事兒,說完趁著紅燈往后轉身,笑著問遲苦:“咱都一片土出來的,學著點兒,別傻愣愣的,老師告狀不丟人???我還得賠笑臉兒?!?/br> 陶淮南早讓他哥逗得笑起來了,笑得小肚子一縮一縮,連遲苦都沒忍住,側過頭稍微勾了勾嘴角。 “要笑你就大方兒的,偷著樂什么?!碧諘詵|轉回去,哼了兩句歌,跟遲苦說,“越來越有哥樣兒了啊,小哥哥?!?/br> 倆人在后視鏡里對視上,遲苦有點不自在,轉開了眼神。 “弟弟好當,不管怎么的上面都有當哥的罩著,”陶曉東用舌頭打了個響,下巴微抬在后視鏡里逗他,“哥哥不好當吧?” 遲苦耷著眼皮,用頭頂對著后視鏡。 陶淮南在旁邊沒心沒肺,笑得傻吧唧的,說:“我還以為你要說他呢,嚇死我啦?!?/br> “我說他干什么?!碧諘詵|轉著方向盤,沒個正形兒地說,“這是我們村兒小小子該有的脾氣,打還手罵還口?!?/br> 陶淮南笑著喊:“你以前不是這么告訴我的!” “你又不是我們村兒的,你是城里孩子?!碧諘詵|說,“再說你一小瞎子,你能打著誰,你就能哭?!?/br> 說完還問遲苦:“是不,小遲?” 遲苦臉上那點笑模樣徹底沒收住,手背抹了抹鼻子,頭一次笑得這么開,側著頭不轉回來。 陶淮南不干了,一會兒被他哥說不是他們村兒的,一會兒被說就能哭。他往旁邊一栽,耍賴哼唧,腦瓜碰著遲苦了,索性直接倚在他身上。 這也忘了在學校挨說的那點事了,也忘了遲苦不喜歡他了。 跟遲苦鬧了有段時間的小別扭就這么翻了篇兒。 陶淮南脆弱的小玻璃心可能就缺遲苦這么個神經比筒粗的來治他。 有時候陶淮南小情緒又要上來,不等他說話,遲苦先來一句:“嘴收回去?!?/br> 陶淮南剛噘起來的嘴就得強行抿回去。 要是還賴賴唧唧有話說,遲苦就讓他“別煩人”。 時間長了陶淮南神經也粗了,沒那么敏感了。不然他一有心事遲苦就說他煩人。 “煩人”簡直成了遲苦掛在嘴邊常說他的話。 被說多了陶淮南也不服,挺著小脖子不忿地問:“我哪兒煩人了?” 遲苦拍拍他作業本:“趕緊寫?!?/br> “我手指頭都扎疼啦?!碧栈茨喜辉敢狻皩懽帧?,不用力不出印兒,使勁又手疼。 遲苦說他:“就你事兒多?!?/br> 又挨說了,又讓人嫌棄。陶淮南現在臉皮也厚了,愛說說唄,能咋。 他從椅子上往下一蹦,自己摸著去沙發邊吃水果去了。哥哥在那兒跟人打電話,他腦袋往哥哥腿上一躺,被哥哥罩住了眼睛。 陶淮南小聲問:“又動了嗎?” 陶曉東聽著電話,說:“沒事兒,不動了?!?/br> 轉眼珠這個事兒陶曉東和遲苦一直盯著,前前后后盯了好幾個月才把這個毛病給他管回來。這幾個月里除去剛開始陶淮南的小情緒,后來讓人管習慣了,到了午睡和晚上睡覺的時候就厚臉皮地叫遲苦過去,把人家手放自己眼睛上。 “你按著我,按著我就能知道動沒動?!?/br> 遲苦把手往回一抽:“困,我睡覺?!?/br> 陶淮南就嘻嘻笑著兩只手去抓他,抓住了放自己眼睛上,哄著商量著:“按一會兒吧?” 其實就是喜歡被捂著眼睛的感覺。眼睛平時沒什么知覺,這么被按著會有存在感,手掌的溫度挨著眼睛周圍的皮膚也會覺得安心。 到后來眼睛徹底好了,再也不亂動了,有時候還想叫遲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