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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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是這樣說,她卻躊躇了一會兒,磨蹭到臺階前,又回頭看看,終于慢吞吞要走下去,卻聽吱呀一聲。 那緊閉的殿門竟然開了個縫。 有人出現在門縫里,綏綏認得,是皇帝身邊的一個黃門。 他對綏綏低聲道:“進來吧?!?/br> 殿內空蕩蕩的,綏綏跨過許多門檻,見幾乎空無一人,那個黃門也不見了,只有皇帝坐在夜色深處的內室。幾乎沒有點燈,銅鼎里燒著微紅炭火,矮案上放著一只酒樽。 他仿佛在那里看著一卷寫著字的綢帛。 會不會是信使送來的信箋? 稟報太子死訊的信箋? 綏綏抱緊了懷里的劍,皇帝沒有抬頭,說:“來做什么?過來?!?/br> 綏綏忙走過去,跪在榻前笑得很甜:“見過陛下,才聽說遼東的戰事平定,眾將士都要凱旋回京啦,奴婢覺得陛下一定很高興,所以想來恭喜陛下?!?/br> 皇帝抬頭,綏綏這才發覺他吃了酒,眉目間有些許幽沉的微醺。 綏綏見他沒說話,忙又笑了笑,爭寵似的小心試探道:“奴婢可是第一個來的嗎?” “嗯?!?/br> 過了一會兒,他才應了聲。 綏綏道:“那奴婢給您跳一支舞吧,來得匆忙,也沒換衣裳,不過奴婢肯定跳得和之前一樣好?!?/br> 皇帝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她的劍,淡淡道:“不必了?!?/br> 他又說:“給朕唱支曲吧?!?/br> 綏綏小小地吃了一驚,皇帝從來沒讓她唱過什么。她道:“陛下可是想聽什么?” “隨便?!?/br> 綏綏猶疑著,笑道:“奴婢除了梨園戲,就只學過些南曲,好久不唱了。粗鄙之曲,有辱殿下清聽?!?/br> 她放下長劍,退后兩步,還是跪在地上,稍稍擺了個姿勢,便唱起一支蘇州調來。 嗓子澀,唱起來就好了。 “皇恩浩蕩春光媚,進奉紫霞杯,五谷豐登,臘盡春回;這幾年,風調雨順多祥瑞,黃沙百戰,凱旋歸——” 聽到這里,皇帝忽然笑了笑,她心頭一跳,忙停了下來。 “唱下去?!彼χf。 綏綏低了低頭,勉強擠出個笑容來:“是?!?/br> “……父子一時,君臣千載,侍宴通宵留太清;賀太平,天增歲月人增歲,夫婦齊眉……” 這支曲子很長,綏綏沒有唱完,見皇帝怔怔看著她,離得遠,卻見他眼底格外亮,像是濕潤了。 她心中忐忑不安,匆匆收了尾。 皇帝很快看向了別處,再轉回臉,那點亮不見了,只有深郁。他說:“父慈子孝,夫婦齊眉……你覺得,朕可是這樣嗎?” 綏綏咬緊了牙,溫聲笑道:“陛下當然是!唯有陛下這樣的明君,才能享得這太平盛世,平定邊關戰事,讓萬民安居樂業……”她說著,又把頭低了一低,鬢邊的芙蓉花卻掉了下來。 綏綏此時如同驚弓之鳥,微微顫了顫,忙拾起那朵粉色的花。 皇帝卻說:“過來?!?/br> 他伸出手來。 綏綏愣了一會兒,才把手中的芙蓉花遞了過去,自己也忙挪到了御榻前。 “是了,是朕,也只有朕……朕只有如此,才能維系這太平盛世?!彼а弁私椊椧粫?,忽然說,“你是你阿娘的女兒,那就同于朕的女兒,太子于你并非良人,朕會再替你尋個好歸宿?!?/br> 綏綏震了一震,原來皇帝是真的把她當做了女兒,而非王妃的替身。她想說什么,可一張口就要掉眼淚,只得搖了搖頭。 皇帝的聲音平淡,幾近命令:“朕知道你吃過一些苦。從前的人,從前的事,包括東宮的一切,都忘了吧?!?/br> 綏綏還是搖頭:“我……我忘不掉?!?/br> 皇帝淡淡道:“世上沒有什么人是忘不掉的?!?/br> “陛下不是也沒有忘掉我阿娘……” 說到她素未謀面的娘,她終于可以借此掉下眼淚來。 她忘不掉李重駿,忘不掉了,可他死了,永遠不會回來了。 皇帝捧起她的臉頰,溫柔地笑了笑:“那不一樣?!?/br> 他沒再說話,而是探過身,輕輕把那朵芙蓉花重新插進了她鬢邊。從來沒有,她和皇帝,從來沒有這樣近過,綏綏感受他身上沉沉的龍涎香,那呼吸很輕,卻像有千斤重,她心臟驟然停住——要不就是現在,要不永遠不會再有機會。 就是這電光火石的一瞬。 她猛得抽出左手,那動作之大,幾乎是自投羅網,手臂毫無懸念地落入皇帝的手中;幾乎同一時刻,她右手悄然抽出半埋發髻間的利刀向她的真正的目的——皇帝的咽喉刺去。 這一刺拼盡全力,利刃割破皮rou,綏綏卻心頭一窒。她還記得刀刃刺入李重駿腹部的觸感,那是另一種感覺。 她失敗了。 皇帝的脖頸一道血痕,但那只是皮rou受傷,他不僅制服了她第一步的舉動,更察覺了她第二步的舉動。綏綏被他奪過刀,然后被狠狠摔在地上,綏綏也不知怎么了,竟不覺得痛,爬起來,又被他一把推倒。 燈火亮了起來,綏綏這才看出殿內的暗處藏著這么多侍衛,他們沖上來將綏綏壓在地上,劍鋒抵著她的脖子,隨時等著落刀。 皇帝揮下去要替他包扎的宮人,走過來,語氣意外地鎮定,仿佛早已經看穿了她此行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