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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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會變成這個樣子呢? 在東宮的日子太煎熬了,她出于自衛的目的,在心里給李重駿羅織了許多罪名。她一遍遍地告訴自己,這男人薄情寡義,心狠手辣,不是個好人,就算是這樣,她喜歡他。這還不算完,現在,又是這個薄情心狠的男人,溫柔地纏住她,哀求似的向她表明心意。 綏綏委屈極了:“太子殿下,你到底要干什么!你到底還要拿我去干什么?……你已經有宜娘了,為什么還要來騙我!你當我不知道……” 一語未了,她卻覺得肩上一松。 李重駿頹唐把頭垂了下去,綏綏嚇了一跳,連忙搖撼他,他卻直接倒在了地上。 “李重駿!李重駿!我相信你行了吧?你別死??!李重駿!”綏綏把他翻了個身,探了探鼻息,見分明還有呼吸,只是熱得發燙。 他大約是昏了過去。 她想,至少現在,她還不想讓他死。 關于宜娘,他還沒狡辯呢! 綏綏輕輕地把他扶回大石頭上倚好,把他里里外外摸了一遍。 還好,多虧了李重駿是個狡詐的人,去參加祭祀典禮也要在靴頁子里藏把小刀。 綏綏握著小刀割下了些洞口內未被淋濕的枯藤,在洞內打成個蓬蓬的窩,走出去之后把那些藤蘿整了整,隱蔽住洞口,又搭了幾塊石頭做記號。 她這才去找可以點火的火絨草和刀槍草。 這時候還是深夜,好在雨停了,月亮也出來了,照得天邊一片青紫。四周都是參天大樹,忽然撲棱一聲飛出一只鳥雀的黑影,樹葉跟著婆娑作響,仿佛在竊竊私語。 綏綏到這時才真的害怕起來。 方才一直是李重駿開路,擋在她前面。她想到這些,不由得有些難過。她加快了步子往高處攀爬,是從前舅舅告訴她的,從上往下瞧,更容易尋到回去的路。如此一面辨認周圍的地勢,一面尋找刀槍草的蹤跡;遇到石頭堆,就在石頭下面瞧瞧可有沒被淋到的木頭。 她一心一意地轉來轉去,借著月光,雖沒找到刀槍草,卻遇到一片松林。才下了雨,松樹下生著許多松菇,綏綏認得它們,都是可以吃的,于是也湊了過去。她才俯下身,就瞟見不遠處矮矮的灌木里發出點點亮光。 綠油油的光。 綏綏先是愣了一愣,像被觸動了什么遙遠的記憶,騰地跳了起來,大大地打了個激靈。 是狼! 這山下是有官道的,狼輕易不會到這么低的地方來??赡欠置魇侵换野椎睦?,把自己藏匿在草木叢里,目光灼灼地盯著她。 綏綏雖然驚慌,卻也沒有手足無措。 她的舅舅是頂好的獵手,好多年前帶著她遇到狼,他就是直直地同它對視,揮著鐮刀把它趕跑了。狼是群居的動物,眼前這只的很瘦,毛已經不那么油潤豐滿,想必有了些年紀,也許就是老了病了,才脫離了狼群。這樣的狼也是怕人的,最要緊的是氣勢上不能輸,一定要震懾住它。 她從前可不敢和這種兇狠的野獸對峙,不過李重駿的眼神有時可比狼可怕多了,和他待久了,她也算久經歷練。 綏綏死死握住小刀,也直勾勾地瞪著那匹狼。 要是有火石就好了,狼最怕火了……她脊背生涼地思索著,就在這時,那狼卻忽然臥了下來。綏綏只是跟著舅舅學過些皮毛,也不知道這是什么意思,只好一面繼續瞪著它,一面大著膽往后退步……一步,兩步,它似乎也沒什么反應。 綏綏見不遠處有塊巨石,打算先退到那后面歇一會兒,養精蓄銳。 然而下一刻,她也不知踩到了什么,腳下一滑,仰面就摔了下去。綏綏骨碌碌滾下土坡,直到撞在一棵樹上。她啊啊地一路大叫,驚得樹上兩只鳥兒都飛了起來……嚇到了鳥不要緊,要命的是那只狼見她不見蹤影,也騰地站起來,急不可待沖出了灌木叢。 它嗅著地面尋來,一直到兩尺外的地方才停下,改做慢慢地向她走來,兩只眼睛泛著寒冷的光,她甚至能聽見它咻咻的鼻音,涎水滴滴答答地淋在草葉子上。 綏綏嚇得都要哭了,什么策略都沒有了,連滾帶爬地起來,抬手扒著那棵撞她的樹拼盡全力一跳。 那只狼竟看出她的意圖,立即直直撲過來。不過短短一瞬,綏綏抓住樹枝,再一躍,總算落在了樹枝上。樹枝砸得顫動起來,漱漱灑下葉子上的雨水,像下了雨一樣。那只狼血口大張極力咬過來,撲了個空,只吃了一嘴的雨水。 綏綏方才滾下來的時候丟掉了一只鞋子,狼口中的熱氣就掠過她的足尖。 若不是她腰腹有力跳得快,早被它咬去了。 綏綏后怕得發抖,蜷在樹上捂住腳,忍不住大哭起來。 她哭了一會兒,那狼就在底下徘徊著,等她再回神,卻見那只灰狼不知何時走掉了,一面走,一面在地上舔著什么。 綏綏才松了口氣,心臟忽然又被扼緊。 那方向,是他們藏身的山洞。 一定是她身上的血腥引來了那只狼。她一路來,沾了一路的氣味,那只狼見吃不到她,沿著那氣息去尋別人了……好狡猾! 果然和李重駿一樣。 可李重駿現在還昏著呢。要是被這只狡猾的狼發現了,可要兄弟相殘了。想到此處,綏綏心急如焚,可她現在又餓又怕又累,真要是上去和狼搏斗,可真是以命相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