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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的帳篷和上一世一樣在一個地方,但也僅限于一個帳 篷而已,上一世哪怕有沈雁飛在,三人也是同住一間,只是用布簾隔開,這一世當然也不例外,而除了這里便只剩下下人通用的營帳。 汪畏之看著帳篷眉頭死死皺了起來,今生他并不想在與溫憲有過多交集,更何況是像上一世般同吃同住。 而一旁高大的男人卻正帶著一 臉希冀看著他。 嘆了口氣,不管他和溫憲之間到底有什么過節,對方如今的身份畢竟是皇子,總不好讓人離開。 “我去下人的營帳 ?!?,他留下一句話便想要離開。 果然溫憲眼中的光淡了淡,伸手一把拉住要走的人,“我記得沒錯的話,營帳最里面有一張單獨的小 床,就是上一世沈雁飛睡的地方,你可以不用日夜對著我,僅僅是和我呆在同一個地方,都讓你無法忍受嗎?” 汪畏之淡漠的看過去, 其實在不恨溫憲以后隨之而來的便是對這人的不在意,他大可不必委屈自己,只是看著面前這個男人總讓他升起一股淡淡的厭煩感,似乎只 有離開他的視線才能讓自己好受一些。 “這么糾纏著有何意義呢?放下吧,那都是過去的事,又何必在重新提起?!?/br> “可若我說我 放不下呢?”,男人猛然抬頭,眼底似乎藏著許多情緒。 汪畏之微微皺眉,“放不放得下都是你一個人的事,與我有何關系?況且我的 答案就這么重要嗎?” “當然重要?!?,溫憲想也不想的答,“當我在這一世重新遇見你時,我以為是上天給我的機會,既然你我之間 并沒有因上一世而被徹底斬斷,為何不能給我一個機會?哪怕只是一個微末的可能?!?/br> 汪畏之聞言卻是嘲諷的一笑,“你想要一個微末 的可能?” 男人點頭,“汪畏之,我錯了,你已經懲罰了我一輩子,這輩子便放過我吧?!?/br> 他眼底帶著些希冀,抓著對方的手牢牢 不肯松開,可汪畏之卻冷冷道:“你以為上一世的汪畏之是什么人?被人套上恥辱的鎖鏈,夜夜囚禁于深宮之中,強迫他成為最下賤的奴仆 ,毀掉他賴以生存的光,最后.......”,說道著兒,他頓了頓,像是極力忍受著什么般才再次開口,“最后殺掉他世間僅有的親人,再在 他們頭顱前像只狗一般壓著他侵(額)犯,你覺得這些痛苦只是一句你錯了便能輕易抵消的嗎?” 他以為他不恨了,可他沒說一句都帶 著極力壓抑的憤怒,原來在他心底最深處對于溫憲帶著深深的厭惡和深惡痛絕。 他極力壓迫的樣子像一座巨山對著溫憲兜頭砸來,仿佛 看見上一世在大殿地上瘋狂掙扎的汪畏之,他能無能的坐在角落祈禱。 “不、不是,我沒有殺他們,是溫珅動的手,是他害死了你的親 人,不是我!”,那么高大的一個男人卻露出惶恐的神色,像個犯了天大錯誤的孩子,他突然想起來,曾很久很久之前有人說過,做錯了事 要主動認錯,只有這樣才能換來對方的原諒。 于是溫憲便對著汪畏之深深的跪了下來,他怕,他實在太怕了,他怕對方消失,也怕對方 離開,更怕對方這樣決絕的冷漠神情,這讓他覺得自己對于這個人而言只是一個制造傷害的怪物。 手指在發顫,瞳孔在收縮,他像個罪 人跪在汪畏之面前神經質的低喃,“不是我,不是我做的!” 可那個冷漠的少年只是站在那里旁觀,仿佛這一切都與他無關。 “不 是你做的那又怎樣呢?這便能洗刷掉你的罪孽嗎?你只不過是沒有親自執刀罷了,難得你就不想讓他們去死嗎?” 看著眼前渾身顫抖的 男人,哪還有上一世的不可一世,只剩下卑微的祈求。 “你知道上一輩子我最大的感受是什么嗎?” 直覺他會說出什么更傷人的話 ,溫憲條件反射的捂住耳朵,他不想聽,他不想聽! 可汪畏之會放過他嗎? 只聽那淡漠的聲音輕輕道:“上輩子愛著你這件事,讓 我覺得惡心!” “你以為重活一世是給你的機會嗎?不,你錯了,重活一世是讓你背負這些罪惡在無邊歲月中慢慢懺悔直到腐朽,只有 這樣,才能讓我感到一丁點愉悅?!?/br> 少年毫不留情的對著跪在自己眼前人散發出森森惡意,似乎只有這樣才能讓他內心最深處的仇恨得 到一丁點緩解。 如今那個男人跪在他面前,卑微的如同隨時可以碾碎的螞蟻,汪畏之突然覺得無趣,他不明白上一世怎么會對這樣的人 深陷不可自拔。 憋憋嘴角,就要轉身離開,溫憲拉著他的手卻更緊了,死死拽了拽,紋絲不動,汪畏之不竟惱道:“是我說的還不夠明 白嗎?還是說你就喜歡被人這樣對待?” 跪在地上的男人卻低低笑了起來,盡管那笑容中參雜著一絲苦味,“即便這一世是給我的懲罰 ,也該讓我盡些力所能及的事吧,若不是在你身邊懺悔,若連受到傷害的人沒有親眼看見懲罰,那這些對于你來說又有何意義呢?” 聞 言汪畏之眉頭深深皺起,似乎對于溫憲所說的話有些猶豫,而那個男人卻不給他時間,就這跪地的姿勢卑微的趴伏著在汪畏之鞋背上輕輕一 吻,“至少這一世,讓我在你視線所及的地方懺悔,哪怕只是做個最低賤的奴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