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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老岳與我在線閱讀 - 悠長夏日與輕心玩笑

悠長夏日與輕心玩笑

    我夢到在一處布滿鮮花的芳草地,白色的布景里我穿著婚紗走入,旁邊的人都站起來為我鼓掌,我逐一看清了他們的臉,有李振華、男公務員、便宜男友、王藝弘、金培元,還有我堂哥哥跟她戴眼鏡的新娘子,她換了一副更古板的黑框眼鏡,也胖了點。他們都奮力鼓掌,臉上掛著極大的微笑,然后我看見我的mama跟我的爸爸,還有我的奶奶,他們站在一起,在舞廳的正下面,用力地注視著我,我似乎認為這是一個揚眉吐氣的時刻,昂首挺胸地闖過了他們,我爸的神色很嚴肅,我媽的表情有一絲輕蔑又有著鮮明的明顯不會出現在現實中的嫉妒,奶奶的表情是嚴厲的,像等著我出錯就會伸手懲罰我什么,這叁位人物極其夸張地臉譜化,與現實強烈區別又暗有聯通。然后我看到岳嵩文,他站在神父前,背對著我,我感覺他的背影更加挺拔了,等他轉過身后,他穿著黑色的禮服,驚人地年輕,比我看他身份證上的照片還要英俊,這時候鼓掌的聲音更宏大了,好像為新郎的杰出而喝彩,我也知道我要高興了,我終于能高興起來了,我是光明正大的了。我跑過去,跑著跑著身上的婚紗掉下,禮服從中間扯開,我光溜溜地,還在跑,岳嵩文越來越近,也越來越年輕,甚至有二十多歲的感覺,但我還能認出來他,他的笑容永不會變,在他還是小孩子的時候就應該使用熟練那種老成的姿態了,化成灰我也能撮出來最自戀最裝逼的那堆說這是岳嵩文的灰。岳嵩文拉著我的手,說霜霜今天我們終于要結婚了。

    陣陣掌聲把我驚醒,睜開眼睛我才發現那是我弟在走廊上拿著仿聲玩具槍蹬蹬亂跑的聲音,我爸也管不過來,他不會打小孩,又對弟弟好得過分,讓他完全沒有怕,肆無忌憚地給自己的童年汲取足夠的快樂養分。還有我的鬧鐘響鈴,該去接岳嵩文了,他今天就到,我得去接接他,這是我主動請纓的。不過醒來后恍然了很久,想到岳嵩文也沒有覺得有什么不對,心里完全留在夢里,真的覺得他當了我的丈夫,而至少有十年的時間爽然地滑去,這樣的結果我接受起來毫不費力,心里很平靜、很信服的,不以為是異事,這是夢境的余威。等醒干凈神就又只是單純的夢了,我下床洗漱,收拾自己,弄得較為精神了出門。

    大熱浪,濕潤的蒸房。打著方向盤在馬路上穿行,路面潔白如紙,兩旁花又盛,前景一片暢美。到機場不等下車,老岳就來了,拖著他的小件行李箱,真奇怪,他的行李箱小小一只,卻總能看他每天都穿不同的衣服,把自己弄得漂亮風光,怎么做的收納?他各方面都是能人。到后備箱放了行李,他走到前座,我說:“你坐后面吧,前面太曬了?!痹泪晕臎]聽我的,打開車門坐在了前面。他襯衫口袋掛了一只墨鏡,好瀟灑,像內地有錢的旅客,來這找點兒舒心。自然,我是能把他服務好,給他舒心的。

    我導航龍澤園,忽然想起來一事:“物業讓你再去登記一下,說門禁要換新系統了?!?/br>
    岳嵩文隨意地問:你不能去?我說:得是業主。岳嵩文嫌麻煩似的說:“什么時候轉到你那里好了?!蔽艺f你什么意思,他說:“這樣方便?!辈\淺地注視我,我說你嚇死我嘍,以為你又談分手費,岳嵩文笑起來,略有輕蔑地說:你值那么多么?

    歐呦,好喜歡他看不起人的表情,看不起我,眼里卻有我一對影子在那里停著。我說你一個老破房子,還敢說?也能拿出手?不給弄我套新的。岳嵩文斟酌著說:好啊,等你上了研究生。我問:買哪的?岳嵩文說:“你想買哪的?”我說:你現在說這輕易的,有本事把你每套房都加我名字,我才真信你呢。岳嵩文答得倒快:“可以啊?!?/br>
    我沒看他,當是個玩笑,但是自己心里也有點真,所以無法面對。岳嵩文說:“你要有心,我什么不是你的?”我說:“天哪,你又開始了?!痹泪晕奈⑿ζ饋?,轉進龍澤園遮天蓋日的蔭蔽之中,車子里都暗了,我跟岳嵩文都坐在這塊凝固的黑茶色的琥珀里。

    房子讓我清潔得很干凈,有幾天老岳沒來的時候,我還在這睡過。把空調打開,身上還是冒暑氣,岳嵩文要洗澡,我說叫點飯吧,岳嵩文讓我自己看著點,我就點了,然后坐沙發上等。在老岳來之前我把處處都弄妥帖,冰箱也塞滿,米也買了放在櫥柜里,等老岳打開床頭柜放東西,還能看到叁盒避孕套,只是不知道他能用幾個,今天怎么也是小別新婚,不過他路途上也累,哎,硬逼他也不太好,但是我心里是挺想的,細數我已經很久沒性生活,我還是如狼似虎見個柱狀物就興奮的年紀,怎么能守活寡呢,該跟老岳說說了,基本的還是要交差的,想著想著就抱著抱枕瞇過去,一個短清明夢,倒是什么內容都沒,再睜眼就是老岳叫我起來吃飯,這個場景十分地家常,又有點還在夢里的虛美,等菜吃到嘴里咀嚼出味道,才漸漸回過神。

    怎么那么喜歡老岳,但是也能不喜歡他,什么都行,沒有他也行,這是最近的感悟,但是有了是好的,他現在坐在這里,是對我很好的。讓我不用回家,如果他愿意給我一個家,哪怕借住,但的確解了我的燃眉之痛,比讓我單個回家的好。李振華也來過我家一次,但那時候我父母都不在,屬于偷竊來的狂歡,仍是短暫有時效的,老岳好像更頂一點用,談話里能講到幾年后去,也可能是長效些的南瓜馬車,但是仍感覺他這個人是可以靠得住的,如果這是一場夢,夢一夢也是好的。我吃完飯,看岳嵩文收拾殘局:對飯盒都有責任心的人?,F在的問題是我是該相信他,還是不信,相信他,我怕夢醒,不信他,每天這么鬧著,好好的日子也無法享受,我說:“老岳,你還是給我找套房子吧,就今年年內?!?/br>
    不是說這話的情境,老岳反應了一下,才說:“好啊?!币矝]問在哪里了,意思是交給他管,聽他準備給我的,有什么我就要什么。這能算保證?怎么還是這樣,拿錢當保證。不過,當我想起奶奶給我那張卡時,我是愿意相信她是在愛我的,金培元也是,他不是白玩我的,還有小時候手里攥的軟膩的鈔票,堂哥哥給的,我那時候因為那些紙票,也覺得被愛。還有我爸給我交的學費、穿的衣服,讓我在念學校的時候總是被大家叫闊的,還有我媽再把我送去堂哥哥家前硬撐的那一段時間里,每天讓我吃零食,買好文具,不讓我落下在有爸爸的時候的一切享受的時候,我感覺他們都是愛我的,愛過還是在愛,并沒有那么重要,一秒鐘的愛也算愛,一塊錢的愛是一塊錢的愛,愛是可以做單位換算的。

    我媽真走了,我爸說:“你們母女倆簡直都是,心里沒有這個家,天天抓不到影兒?!闭f得有些可憐,我才發現他最近怎么這么閑?總是在家里坐著。當然,現在家里也前所未有的安寧,我爸已經開始不認一些小孩了,人一老,年輕時再慷慨也忍不住守財,他只把這個四口之家看成一個整體,別的都是外人。他的算盤是對的,他現在對所有人好,將來老的時候,不會那么孤單。又想到老岳。

    學校又有點新聞,對于大部分的學生,都是當娛樂。一個學院的院長被革職,原因是作風不正,亂搞男女關系。班上人說八卦,說他現在的妻子就是原來他的學生,上上個也是,前輩頂上去,后輩又把前輩頂掉,他現在的老婆也不到叁十呢。這種事總是很合大眾心中的情理,唯一有異的是,只因為這種事就把職位丟了,看著有點可惜。喜歡年輕女孩是可以被理解的,但是,怎么娶掉一個,又去要新一個,無休止了,不斷地重演,到底在追求什么,永恒的新鮮?我把那份處理公告念給老岳聽,有點諷刺他的意思。岳嵩文含蓄地說:“這種事……”并不往下講??此琴\樣子我又高興,上前去抓著他手,貼著他走路,把他擠到路邊去,岳嵩文也來擠我,擠到中間去,我又擠他,一條筆直寬敞的大路,讓我跟岳嵩文走成羊腸小道,七拐八拐,一個后面的路人終于在我們撞來撞去的間隙里尋到機會超到前面,特意扭頭來看我們,岳嵩文帶著墨鏡,路人看看他又看看我,用一個復雜的表情做收束,等他走遠,我哈哈笑著推搡岳嵩文,岳嵩文說:“看你?!笨次沂裁?,也不說,他也在笑,覺得別人的眼光好玩。

    我們走去海邊的船家上吃飯,在第二層的甲板上坐著,頭上撐了一大塊防曬的黑布,海風濕軟,微有陰涼,岳嵩文用吸管喝冰鎮礦泉水,墨鏡摘在桌上,他穿翻領短袖跟半長的褲子,休閑地展著腿。我把腳伸去跟他的比,膝蓋挨在一起,稱得他小腿好細,比我的細。我用膝蓋撞他,他不理我,我再撞,岳嵩文把礦泉水放下去冰我的腿心,我驚叫起來,岳嵩文還在看海,我說你現在怎么不戴眼鏡,岳嵩文劃我一眼,我說:不會你其實是老花吧。岳嵩文側臉來,用食指點了一下眼瞼,“戴隱形眼鏡?!彼c眼瞼的時候一條細白柔潤的線被手指翻出來,完整的瞳仁跟寶石一樣,淺淺透透的,看得我想大買混血美瞳?!澳愫们伟??!蔽艺f:“還戴隱形眼鏡?!痹泪晕恼f:“這不是怕你嫌我,太顯老?!蔽艺f怎么可能,老岳你又妄自菲薄。你比我洋氣,真的,瞧著一身兒,還是你就想聽我夸你?我拉他褲子的口袋,真瀟灑的剪裁,低飽和度的配色把老岳弄得像法國雜志上的人物,這樣的人坐在白色塑料涼椅上也那么氣派。水箱一直有烏魯魯的聲音,店家按我們點的從大玻璃水柜里撈海產,大魚撲騰撲騰地,盛出來卻不動了,好像等著人吃,店家就在旁邊殺,滑膩的魚鱗積在案板外的縫隙里,血蜿蜒流下,被活水沖成淡的一絲。

    在這個地方一直坐到夕陽,黑布都不夠用了,太陽直從正面照過來,我把手指蓋在臉上,從幾條陰里看岳嵩文,岳嵩文垂眼看著拍得很湍的海礁線,然后再慢慢移到我,從腳尖看到上面,看得很慢很細,到我的臉,他也有點微怔,因為眼睛對到了一起,我以為要接吻,因為是好時機,但岳嵩文只是說:“回去吧?”我說:“好”,車就停在船后,而一下梯變走進陽光的大背面,全都暗的,身上才反出曬了一下午的燙來,都有點燒了,皮膚上到處都著小火,炙得人癢?;厝サ穆飞?,經過一家大的酒樓,燈牌的光亮得把天上一個角都照通透了,霓虹燈牌五光十色。正好在排紅燈,我盯著看,劉文甫五一要在這家辦訂婚宴,也不知道為什么,指給老岳,“我前男友馬上就訂婚,在這兒?!?/br>
    岳嵩文跟我看了眼那金色的招牌,我說你知道上次我為什么去北京?他問為什么,我說我初戀結婚,我去參加婚禮。話一開頭就走向了表演的方向,我覺得我要說的并沒有什么必要,但又不吐不快,說話的時候分成兩半,嘴巴在自然地講,而意識又覺得沒有必要,說這些有什么用?有助于討岳嵩文的心,顯然不是。岳嵩文也該覺得我跟他說這干什么。

    岳嵩文說:“就年前那次?”我說:“是啊?!痹泪晕乃妓髁艘粫?,說:“噢,怪不得?!蔽椅艺f怪不得什么,他說怪不得看你瘋瘋癲癲的。我震驚地反問,已經忘了剛才的凄苦思考:“我瘋瘋癲癲?哪瘋哪癲?”岳嵩文說:“也就那種時候才想著找我。你們現在講的那詞兒叫什么?”他問我,我說什么詞,他說:平時用不著就一眼不看,有事了才找。什么詞兒,到底是什么詞兒?我說:“我在你心里那么不堪?”岳嵩文凝著一抹微笑,逗了我一會,才說:“想起來了?!敝钢懊嬉惠v吉普,吉普屁股上背著一個備胎。

    荒謬??!真是顛倒黑白,我說:“你還備胎,就你這?明明是你總想不找我,我不找點由頭給自己,找個借口給自己打氣,根本沒法厚起來臉皮?!痹泪晕恼f回回他都是由我隨叫隨到,隨拿隨用的,還不叫備胎?我說胡扯,但一想好像是的,每次都是,老岳也這么貼我?哎,才發現呢。岳嵩文看我有點感悟的樣子,“現在才記起來?”我說:“你也沒什么虧的吧,就說上次是誰先找誰的?還有上上次,我不也是回回上趕著求你,你才理我的?還說自己備胎,我才是備胎,我大備胎。岳嵩文說:這你可說錯了小程。就爭起來了,爭誰才是備胎。來回講了好幾件事。我說岳嵩文天天誰都欠你的吧,岳嵩文食指摸著嘴唇,微笑說:“當然?!彼F在明目張膽地厚臉皮了,我說我欠你什么,岳嵩文的眼斜乜著我,又越過我看那家光輝的酒店,他說:“一會兒不回去了,住那兒,怎么樣?”欠他聊前男友?我說住唄,岳嵩文說:看你倒是挺懷念。我說你不想你初戀跟前女友?岳嵩文笑了一下,熟練的,是一種招式,不說想也不說不想,甩釣桿兒。我才不像他那樣,我大講特講,唾沫橫飛:誰都難忘掉吧,而且你知道我是那種——你懂得,就是那種女的,非常死心塌地,老實純情,容易被人騙,被騙了還癡癡地相信愛情。我這種好女孩自然跟你這種狼心狗肺的不一樣。

    岳嵩文被我講笑。綠燈了,路活起來,那燈牌遠了,開了很久的店了,小時候我還在這里辦過生日宴,好像我爸媽的婚禮也是在這里,二十多年里竟每天都有盛事。岳嵩文說:還看呢。我扭過頭,他說去也沒往那拐,嘴里沒個實的。我說你跟你前任還說話嗎。岳嵩文說:“都兩個世界的人了,沒有聯系的?!蔽艺f真的???岳嵩文點頭,我說你這個是老話術了,岳嵩文說:“真的,怎么會騙你?!蔽艺f:“最好是吧?!笨戳怂粫?,岳嵩文又將食指放在嘴唇上,摩挲著:“小程,你把我想得太壞了?!笔种覆粍恿?,眼光向下地瞥過來,看見他是笑的,“我其實也是那種老實純情的男人?!碧炷?,老岳,真是不想講他了。我說你說這也太惡心了?岳嵩文來推了一下我的腦袋,我說你現在順手就打我,岳嵩文被我告反狀,很覺得冤枉,“這叫打?”我說:“反正動手動腳的?!痹泪晕恼f:“跟你學的?!蔽艺f我什么時候敢打你?岳嵩文說:“上午在路上你就推我?!蓖蝗挥X得這種聊天的好,好得不像真的。我說你多大了,幼稚,再說動動你怎么了,你不讓動?今晚換我s你!岳嵩文嗤笑,我說說真的啊,他說:“好啊?!蔽彝ζ鹦乜冢壕徒裉焱砩?,你別以為我不敢!

    卻又接電話,是我爸,他問我在哪,我說跟同學玩,余光里看老岳收束掉的神情,一切好像合上故事書。我說你別管我了,我爸說:“注意安全,早點回家里,別在外面亂晃?!闭f我在同學家里住。我說:知道知道。他問你吃飯了沒,我說吃了,別管我了。掛掉電話,岳嵩文問:叫你回去?我說:沒事。岳嵩文說:“我把你送回家吧?!蔽艺f:“說了沒事啊,不用?!痹泪晕臎]講話,他的臉上沒有表情。耍什么脾氣,難道覺得我爸的電話掃興?我就沒自己的生活了,全得是他?感覺岳嵩文自私,我不喜歡別人自私,感覺不為我考慮,沒在乎我的。但是老岳也挺可憐的,他沒家人。唉,又可憐上他,為他考慮,簡直像追星族,總覺得自己哥哥過得比自己還慘,其實人家好著呢,又富又美,憂郁也是坐在二百平的客廳里憂郁別人這輩子也遇不見的事兒。想著岳嵩文在華麗城堡里搖晃紅酒流感傷的模樣,我又笑了。我說:“我爸煩死啦,家里也是,不想回去。前幾天我都在龍澤園睡?!痹泪晕恼f:“本來就是留給你住的?!蔽矣止?,岳嵩文的好言好語像殺凈的鮮魚,滑溜溜得丟手,又有點腥氣。

    我爸現在講話和氣了好多,換以前一定立馬讓我回家,更別提夜不歸宿了,完全禁止。轉變太快,有時候我還有點驚訝他不再管我那些,是覺得我長大了?不知道,我早就夠大了,還是覺得有另一個新的希望能讓他培育,不用我這個舊產品了?岳嵩文現在對我跟家里聯系又有點意見,以前還裝模作樣讓我給家里打電話什么的,應該是怕他們發現他這個人,招惹麻煩?,F在看我跟家里好了,又不陰不陽地挑唆兩句,他巴不得我孤身一個,以前在學校也是,逼我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到他身上,然后能全然地擺布我,唉,這樣想也覺得他招人疼,而且有點勝利的感覺,喜歡他像個妒婦,喜歡他害人,害我也可以,小害就行,不要大害,小的怡情,大的傷身。不過要按他表達的,如果連有血緣關系的父母都對我不好,那這世上還有什么能是好的呢,如果他們都有償地愛,那哪里會有無償的東西呢。也許這也是岳嵩文體會到的吧,岳嵩文雖然壞心眼,但壞得有理有據,讓人恨他不起。唉,這種人,一看見他,我就柔腸百轉了。而且,車子扭了兩個彎,竟然真是朝那個酒店去的,越來越近,金光瀲滟的燈光沐來這里了,我跟岳嵩文都在這片橙黃的光影里坐著,冷氣里有冬日的暖意,我假模假樣地說:“還真來呀?!痹泪晕恼f:“不是說了要來?”我很有滋味地摘了安全帶,喜歡這種言出必行,好像之前一切虛飄飄的承諾都有了落腳的實處,岳嵩文不說假話的,似乎總有兌現的時候。下了車,燈光更加金燦,整一個黃金國,像國產魔幻電影里的特效布景,處處都做得實做得滿,反而顯得處處都是假的。不過還是體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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