щǎйɡsん.#269;м 清算1
我爸早上七點多回來,我媽上樓到我屋里叫我,我的門鎖著,我聽見我爸說:“在家里鎖什么門?”然后我媽拿鑰匙把門捅開了。我在被窩里鉆著,我媽說:“你爸讓你起來吃飯?!闭f完就走了。我還想再睡,我爸在底下吼一句:“懶得成蛆了!” 我不得已下樓,臉也沒洗,我爸已經吃完了,“程霜,你昨天幾點回來的?” “晚上回來的?!蔽业皖^喝粥。 “晚上幾點?” “沒多晚?!蔽艺f。 我爸說:“就你們叁個人?” “不是?!?/br> “還有誰?” “好多人呢?!蔽艺f。我爸說:“程霜,我懶得罵你,你幾號走?” “叁號?!睉械昧R,可沒少罵。 “你回學校之前,回家不能超過十點,你在外面我管不著你,回了家就得按家里的規矩?!蔽野钟脵嗤目谖牵骸耙鋈ネ婵梢?,跟誰去的得和你媽說一聲?!彼纸辛宋覌尩拿?,說:“管著點你女兒?!?/br> 我媽應了,我沒說話,我爸問我:“耳朵聾了?” 我答:“知道了!” 我爸起身去公司了,我媽稍喝了點粥,說她今天去家新開的瑜伽汗蒸館,問我去不去,我說不去,她放了碗,上去收拾了收拾也出門了。χγūzんāǐщū.c?ūь(xyuzhaiwu.club) 我在家閑到摳腳,微信里有個帥哥,問我去不去看電影,我說:不想出門。這個帥哥也沒音了。 我發了一張自拍在朋友圈里,十點多的時候有個人問我:“回來了?”下一句:“見一見?” 他是我高叁畢業時候認得主,這兩年都是假期才見。他是那種有技術但主要想打炮的,偏偏技術可以,打炮不行,但綜合起來還能湊合著處。我這邊心都在岳嵩文吊著,不大想理他,但我們都認識兩年了,很有情誼,就多說了些,我說你今天不上班啊,他說女兒今天放學典禮有家長會,我問最近你找沒找到合適的,他說不找了,前幾年比較手忙腳亂,現在孩子挺大了,也挺懂事,他跟女兒倆人過得挺好。我心里還能想之前剛認識第一次去開房,他見我拿出來身份證就不開了,去快捷酒店旁邊一咖啡館喝了點東西,和我聊了聊天走了,可能見之前以為我有二十幾吧。他問我這學期有男朋友了沒,我說算有,他嗯了一聲,說那不錯,然后講女兒典禮結束了,現在要去班里開座談會,聊天就此結束。我感覺他也不會再找我了,明顯是找到了新人,肯定是比我更合適的,要不也不會這么利落不糾纏。還是有點傷感,我發現縱觀我二十年成長歲月,根本沒有一段長久的情感聯系,有認識幾年的朋友之類,感情沒多深,所以也算不進去。在這塊上我真是失敗,也想不明白。我爸在我高考那年拉全家人去爬什么破山,進廟里讓個和尚給我算命,我硬不算,現在想想真是后悔,我真想問問佛祖觀世音菩薩,我為啥這么慘,沒準能找到個比我自己一個勁瞎想有譜多的答案。 中午我媽沒回來我爸回來了,我最討厭這樣的情形,和我爸坐一張桌子。他早上批評夠了,中午話就少了點,也可能是我媽不在他沒有了最忠實觀眾,影響發揮。就在喝湯的時候給我說讓我明天中午跟我媽去醫院看看劉文甫他爸。他今天已經去過了。我說行,我爸說:“孫淼跟他爸今天也去過了?!?/br> 我爸意思是讓我學學孫淼,孫淼本人能說會道,特別招長輩喜歡。也沒什么了不起,我也挺能招中老年喜歡。我想了想問:“孫淼跟劉文甫要成了?” 我爸說:“你管人家呢?” 我無語,我爸就不能好好說話,誰欠他了?我吃完飯自己上樓玩了,他下午又去公司。我一覺睡到四點,醒來把手機屏幕上收到的消息劃拉一遍,連解鎖的欲望都沒有。真不知道何處去打發時間了。去廚房對著水池吃了只桃子,吃完洗洗手,手洗的很干凈,對著窗子看白生生的,可以跟老岳媲美。實在是沒意思,于是回房間想著老岳手yin了一下,yin完進入賢者時間,不僅更覺得萬物索然,還有點厭恨自己。再拿起手機來看,一個人在群里問怎么最近都沒見程霜啊,我自己數了數什么最近,不就是這幾天?我正想說話,往上翻到孫淼左呼右喚跟其他人聊得火熱,昨天我爸還在劉文甫那見了她,她是從澳門回來了——我心想要不是孫淼碎嘴,這會我能在家受罪? 孫淼這人也夠討厭的,這個人提了我的名,我還沒出來呢,她說:“聽說程霜有男朋友了?” 下個人說:“我也覺得是,我上次跟她出來,她一直守著手機看?!?/br> 胡說八道,我有? 又有人說,你們不是一起去澳門了?我還以為她沒回來呢。 孫淼說:她接了個電話就說不去了,馬上就檢票進站,她直接就走了,可疑啊。 把我說的真夠慫的,我這么要緊老岳?無語,真是信口開河。 第二天我跟我媽出門,我媽早早起來,梳妝打扮兩小時,我都沒打粉底,涂了防曬隔離撲了散粉,跟我媽站一起說她是我姐夸張了,但說是我媽不會有人信。要見長輩我就穿了個長點的裙子,劉文甫他爸挺精神地坐在病房里,病房里有桌子有椅子,跟賓館似的,沒有探望病人的氛圍,劉文甫的媽也在,跟我媽聊一起了,劉文甫他爸隨便問了我兩句學業什么的,之后我和劉文甫出來在走廊上說話,劉文甫說因為爸爸的事每天都忙,想聯系我也沒有機會。聽著點吧,男的到底有多愛在聊天開始說這些根本沒人在乎的開場白???我說伯父的手術怎么樣啊,他說不要緊的,手術很簡單。我說那就好。劉文甫昨天光幫我圓謊,沒問我這兩天去哪住了,沒到那關系嘛,理解理解。劉文甫說:“一會中午到中午一起吃飯?!蔽艺f就咱倆?劉文甫笑笑:“mama照顧爸爸,我請你和伯母?!?/br> 明白了。我說:“好?!彼暰€落到我身上,視線范圍很紳士,然后說:“今天穿很漂亮?!?/br> 我也笑了:“謝啦?!?/br> 劉文甫輕輕碰了我的肩膀,說:“好了,進去吧?!?/br> 進門后我媽挺曖昧撩了我一眼,我當沒看見,劉伯伯坐在床榻上,過一會醫生來為他檢查,我和我媽就告辭了,劉文甫出來送我們,提了吃飯的事,他問得懇切,不是客套,我媽就接受了。醫院附近有家餐廳,臨窗位置,劉文甫國語還是帶點別扭,但談吐是在的,講話也討我媽歡欣,我媽呵呵呵的笑了好幾次,后來菜上來的時候我媽低下頭吃菜,劉文甫坐在對面沖我挑了挑眉毛,他眉毛很有意思,可以單挑一根,眼角得意飛揚,比較頑皮,我禁不住也笑了。我媽吃完了抬頭,一眼就看見我們間的貓膩。這時候是我忽然很滿意,這是我假期回家以來里感覺最輕松最好玩的一刻。 劉文甫把我和我媽送上車,他在原地擺手,開車的是我媽,她笑瞇瞇的點頭,也擺擺手。車子開走,我媽說:“劉文甫挺不錯?!?/br> 我說:“就因為人家夸你年輕?” “你打算這時候嫁人?”我媽說:“你不再多玩兩年,也不讀研究生了?” “你想的也太遠了?!?/br> “是你看問題太短淺?!蔽覌屨f道:“你要只想過家家,找劉文軒都比劉文甫強?!?/br> “我說要跟劉文甫怎么樣了?”真是開什么花接什么果,我媽說的話像當媽的該說的?這種教育下我能長成什么好樣?我說:“不用你管?!?/br> 我媽說:“我也不想管你。劉文甫他爸做血管手術,你爸不比他小多少,身體也有不少問題,你沒事別惹你爸生氣?!?/br> 我說她怎么舍得管我了,原來兜一圈還是我爸,我說:“我爸身體不好?我看挺好的呀,天天往外頭跑,可沒見他累得慌?!?/br> 我媽挺平靜:“有你這樣說爸爸的?” “他有什么資格當我爸?” 我媽說:“給你吃給你穿,你要是大街上的孩子,他會給你花一分錢?” 我氣得解安全帶,我媽把車速降下來,說:“這不能停車,你到下個路口下?!?/br> 我掰著車門就要往外跳,我媽緊急制動,停到半路上,立即剎車鳴笛聲四起,她說:“你走吧,我下午也有事?!?/br> 我摔上車門,我媽立刻開車走了。大馬路上車來車往,我橫穿過去,好多司機在擋風玻璃后面罵我,嘴型我都看的清。有個司機專門搖下車窗伸腦袋出來罵我傻逼,我也罵了他一句,罵的比他難聽叁倍,他一縮脖子回去了,慫逼。 時代廣場那邊有人組局唱歌,我一推門看見里面群魔亂舞,桌上好幾排子酒,地上也倒了不少啤酒瓶子,我說行啊,大白天怎么就喝上了,一男的從中間站起來,迎著我:“程霜,可算見著你了?!彼褪亲蛱煸谌豪飭栁以趺匆恢睕]出來的那個。包廂里面太吵了,說話得對著耳朵吼,他告訴我:阿妹失戀了,來借酒消愁。 我從沙發里找出來阿妹,乍一眼把這鼻涕眼淚滿臉縱橫的胖meimei當做王藝弘,我知道她倒貼個混混,給人花了不少錢,現在應該是人財兩空了。坐進這堆癡男怨女里,幾杯酒下肚,有個人說啥他媽愛情不愛情的,我摟著阿妹的脖子,狠狠說男人都是狗東西,阿妹拼命點頭,也摟緊了我,我差點沒被她給勒死。 越喝越高,一直喝到晚上,喝得KTV老板笑逐顏開的給我們送了一沓子代金券,誰也沒顧得上,代金券嘩嘩撒了一地。清醒的時候我還想著岳嵩文這狗東西什么時候能讓我再見他一面,結果我喝糊涂過去,稍醒一點就看見他了。他從一群喝高的小青年里把我撈出來,和我說總算見到你的那個男的迷瞪瞪的沖著我喊:“程霜,這老頭誰???”氣得我給他一拳,還要再踹一腳的,反正明天酒醒了他肯定什么也不記得,岳嵩文卡住我脖子后面,像拎只兔子一樣把我弄出門了。 他把我帶到停車場,我注意到他是往輛賓士走的,我嚷嚷道:“喲,老岳,發達了呀,不開一汽大眾了?” 岳嵩文把我塞車后座里,我橫躺下來,開始累得有點發困,后來因為脖子抵在車門上特別酸睡不著,爬起來看駕駛座坐著老岳,我張著嘴瞇著眼,“老岳,你怎么突然來了?”其實我裝的。 岳嵩文說:“你打電話給我了?!?/br> 我哈哈大笑:“不是吧,我喝醉打電話給你?”我勾著他脖子:“這樣好老套??!” 岳嵩文讓我坐正了,然后他問:“你家住哪?” 我說:“你讓我回你家唄?!?/br> 岳嵩文說:“你手機上你家里人催你回去?!?/br> 我摸摸身上,掏出手機來,拿反了,再正回來,屏幕上沒消息,我解鎖點進微信,我媽的確叫我回家,不過都是已讀狀態。我說:“老岳,你翻我手機了?” 岳嵩文啟動車子,說:“不能翻嗎?” 我說:“能呀,你知道我密碼?” 岳嵩文說:“我拿你指紋開的?!?/br> 我才不信呢。我說老岳,公平起見,你也得讓我翻翻你手機。老岳讓我別鬧了,快點說我家地址,我說這是我的小秘密,就不告訴你。老岳把車停路邊,我立刻坐起來反鎖車門,說老岳你別打我啊,岳嵩文無可奈何,解了一顆襯衫紐扣在車窗外看著我。我雙手合十說拜托拜托,老岳敲敲車窗,說:“下來?!?/br> 我說怎么了,降下一道車窗縫,老岳撐著車門,低下身說:“我給你打個車?!?/br> 我說別,我想跟你呆一起,就想坐你的車。 老岳對著車窗縫說:“那你安分點?!?/br> 我點頭,老岳直起身要打開駕駛座車門,我眼疾手快撲過去把鎖按下去了,老岳開不了門,眼掃過來。 我把鼻子貼車窗上,做了個大豬頭臉。岳嵩文伸手對著我的鼻子敲了一下,隔著窗子我都有點怕,往后縮,“我真不想回家?!?/br> 岳嵩文又得低下頭和我講話,他說:“先讓我進去?!?/br> 我說:“不?!?/br> 岳嵩文又點了兩下窗戶,我看出他不耐煩了。我感覺剛剛那男把岳嵩文講成老頭,他肯定氣憤極了,因為他這人一直是自負比較瀟灑英俊的,雖然天天賣慘的時候講自己老,但其實心里仍覺得自己和“老頭兒”差別巨大。這樣想還挺有意思,都后悔打那個男的了,當時我就覺得他罵岳嵩文就是罵我才打的,現在想想還挺幸災樂禍。岳嵩文的臉隔著貼了紫外線膜的車窗看一點威懾力也沒,我手伸出去碰碰玻璃,抵到他的臉部輪廓。而岳嵩文向下瞥著我,有一瞬間我以為我們根本不認識。 老岳太冷漠了,別看我認識他不算短,他這個人很大一部分一直是與我無關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