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調
該去復查了,岳嵩文前一天說他有事讓我自己去,當天又問我自己去行不行,我說行行行行把他送出家門了。老岳挺會寵人的,我要鬧著非讓他陪我去的話他一定會去的,但我覺得沒有必要。 還是上次那個醫生,他給我看完又囑咐了幾句,說話很親切。我從醫院打車回家,在后座玩手機,看見微博上有個未讀的小紅點,我點進去,私信消息欄里有個人排在最前頭,顯示出來最后一條是問我那天傷得怎么樣,我點進去,這人個人信息挺少的,但我從她點過的贊里猜到了她的身份,我問:“王藝弘?” 那邊很快已讀了消息,然后她回我:“你那天沒事吧?” 我說:“沒事,沒傷著?!?/br> 我點進她的頭像正要把她拉黑,王藝弘又發來一條:“霜霜,咱們見個面吧,我當面給你道個歉?!?/br> 我回了她一句:“不用”,這才把她拉黑,拉完算是松口氣。 自從我跟李振華的事讓王藝弘知道了,我趕在她罵我之前就刪干凈了她的聯系方式,手機上都專門下個攔截軟件,不接收她的來電短信,可謂先發制人。我那天從欄桿上摔下來掉地上,岳嵩文當著李振華的面把我拾走了,我打了石膏拿到手機后立刻把李振華也放進黑名單里。微博我沒注意,我有兩個號,大號會像微信朋友圈一樣發日常,小號則是發些SM的東西,現在信息社會了嘛,大家都喜歡在網絡上玩,在網絡上炫耀自己的奴或者主,順便結識點新的對象。我突然想起來,剛剛王藝弘是和我小號私聊的。 我算是嚇著了,又拿起手機打開微博,主頁跳出來,果真是那個小號。王藝弘似乎發現她被我拉黑了,竟然又換了個號,她說:“你能一直這么躲?” 我都不知道她怎么找到這個號的,她會告訴別人?雖然小號上的照片都沒有露臉,但熟悉我看見了是肯定能認出來的。我說:“你跟我見什么面?上回沒把我殺死這次再試一次?” 王藝弘沒回,但消息已讀了,她說:“西莉亞餐廳15桌,我剛訂好,十二點見,行嗎?” 老岳今天中午不回來的,他讓我自己叫菜吃,小區附近一個餐館還可以,最近幾天晚上岳嵩文帶我去吃過,里面人不多,菜很好吃,外賣軟件上沒有,但熟客可以打電話送餐。就叫西莉亞。 我看表,十一點半,我對出租車司機說:“不去南門了,去西門?!毙^西門對面就是西莉亞。 我以為是場撕逼,結果李振華也在。 我一到李振華就開始忙,幫我拉椅子、整碗筷、墊紙巾。我往凳子上一坐,“謝謝啊,我還沒殘廢呢?!?/br> 李振華問我胳膊嚴重不嚴重,除了胳膊還傷到哪里了?我說沒事,都小傷。王藝弘一直沒說話,這頓飯就李振華和我在說,等后面吃得差不多的時候,王藝弘對我說:“程霜,對不起?!?/br> 我故作驚訝:“沒事,沒事,說什么對不起,這我應得的?!?/br> 李振華站起來,“霜霜,我送你回去吧?!?/br> “你知道往哪送么你?” 李振華很坦然說:“你現在不是住岳嵩文家么?!?/br> “是?!蔽艺f:“行,那你送吧?!?/br> 李振華說他沒開車來,約在西莉亞也是想我方便,我說:“你不光地方挑的好,時間挑的也不錯?!?/br> 李振華低著眼說,“我舅舅今天中午和岳嵩文一起吃的飯?!?/br> “金培元知道我在岳嵩文這?” “我不知道?!崩钫袢A說。 剛剛一出門,李振華就給我撐起了遮陽傘,他了解我怕曬。我們走了一段路,李振華說:“你這暑假不回去了?” “回吧,過幾天拆了石膏就回?!?/br> 李振華說:“走之前有什么幫得上忙的,記得找我?!?/br> “謝謝?!蔽艺f的挺真誠,李振華皺了下眉,已經走到單元樓底下了,我說:“這就不方便請你上去坐了,王藝弘還等著你?!?/br> 李振華點了頭:“好,再見?!彼f:“有事記得找我?!彼部蜌馄饋?。我這才覺得我們很生分了,我們共有的那一堆狐朋狗友我也很長時間沒有聯系。還有點惋惜,因為我以前挺喜歡李振華的。 我說:“行?!?/br> 我回到樓上,拿出鑰匙來開門,人生真是處處有驚喜,我開門看見岳嵩文金培元雙雙坐在沙發上,在喝茶。 我把鑰匙放柜子上,對著這倆人傻站著,岳嵩文說:“回來了?” “嗯?!蔽艺f,礙著岳嵩文面子,我給金培元打了個招呼:“金主任?!?/br> 金培元笑了笑,“小程,聽說你傷著啦?” 我已經換了鞋,從身上摘包,“嗯,小傷?!?/br> 岳嵩文說:“醫生怎么說?” 我早計劃了岳嵩文問我這個,但是金培元在這,我不好施展,就說:“沒事,再有一個星期就能拆石膏了?!?/br> 岳嵩文揮揮手:“你回房間吧?!?/br> 金培元一直看著我,我渾身不自在,岳嵩文和金培元沒少一塊在一塊混,而且不少次都玩同一個女人,他們倆對這種情況能應付自如,我毫無經驗。 我縮房間里,洗手換衣,一跟岳嵩文住我就變得規整了,不那么邋遢,甚至還有點潔癖的苗頭。我穿岳嵩文的襯衫上床,躺下打開微博,把里面能暴露個人信息的微博全清理掉了,大概有一個多小時,我都有點昏昏欲睡,岳嵩文在外頭叫我:“小程!” 我拖拖踏踏出來,岳嵩文站在玄關,背對著我在和金培元說話,我有點迷糊,岳嵩文轉過頭來從上到下把我看了一遍,我才清醒了,身上亂七八糟裹件睡皺的襯衣,怎么見人。要往回躲,岳嵩文把我抓住,“金主任要走了?!?/br> 我說:“金主任,您走好?!?/br> 金培元在拿玄關上掛著的外套,穿好了,對著岳嵩文道:“回見?!?/br> 他就掃了我一眼,然后走了。 金培元一關上門,岳嵩文回頭來訓我:“怎么這幅樣子就出來了?!?/br> 我委屈:“我還以為他走了呢?!?/br> 岳嵩文說:“要睡了?” 我說:“嗯,有點困了?!?/br> 岳嵩文說:“去吧。我下午還要出去一趟?!?/br> 我想起來醫生說的,把他拉?。骸袄显?,我給你說,醫生說我石膏里面都起紅疹了!” 岳嵩文在玄關處的鏡子前換衣服,打著領帶“嗯”了一聲,表示在聽。 我說:“他說天太熱了,就容易這樣!” 岳嵩文說:“你哪里出過門?不都在家里吹空調?!?/br> “這就是問題所在了?!蔽艺f:“岳嵩文,咱們家空調開25度!25度什么概念,不等于沒開嗎,跟室外有什么區別?!闭f到這又怕岳嵩文說既然開不開都一樣那就別開了。我趕忙加一句:“老岳,求求你了,哪怕開到20度呢?有點涼氣就行!” 岳嵩文說:“可以?!?/br> 我立刻去找空調遙控器,還在空調下頭照頭猛吹一陣。 岳嵩文出門了。 我在家自己和自己玩,晚上岳嵩文回來了我就粘著他,岳嵩文讓我從門口黏到臥室,他要換衣服了,我也黏著他,他當著我的面套上件針織衫,長褲子,還坐下緩緩穿了兩只襪子,我明白過來了,“岳嵩文,你別帶著這勁兒啊?!?/br> 岳嵩文說:“老了,關節不太好?!?/br> 我恨死岳嵩文說他老了,他之前就老說自己老自己老,弄得我就對他又憐又愛的,恨不得拿自己的青春折給他讓他高興高興,現在我發現這就是岳嵩文的慣用手段,天天倚老賣老哭慘,惹人同情。女人!我再呼吁一遍!不要對哪個男的產生憐憫同情,一下子就玩完了,改也改不掉。 我真怕岳嵩文被空調吹得關節痛,自己到客廳把空調調高了?;貋沓魝€臉讓岳嵩文看見,岳嵩文過來揉揉我的頭,親了一下我的額頭。 但我不是沒辦法治他,下次他問我要不要點花樣,我說老岳,你年紀一大把了就算了吧,身體吃不消。結果當然還是我倒霉,他說行,那我歇歇,他找了把椅子坐著,把我抽得抱著胳膊滿地打滾。岳嵩文這方面很寬松,除了他生氣的時候,平時都挺隨意的,我愿意就愿意,累了懶了不愿意了混著也就過去了,不用跪也不用報數。他好的地方特別好,尤其最近,天天都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