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默伸手攔在單黎面前，擋著門不讓她離開，眼中有幾分失落：“你真的不記得那是誰送的？”

    什么誰送的？

    “聽不懂?！眴卫枰活^霧水，矮身從她的胳膊下靈活鉆了過去。

    她正要溜之大吉，帽子卻被李默伸手一扯：“你跑什么?！?/br>
    “不是，你到底要干嘛？”單黎皺著眉，朝她攤開手掌心，“帽子還我?！?/br>
    “你先回答我?！崩钅尺^了手，向后稍微退了一步。

    陸續有人走進洗手間，兩人杵在門口挺不方便，單黎無奈望了望天花板，往角落挪了幾步：“這不關你事吧?！?/br>
    “那如果我說……”

    “單黎?！?/br>
    單黎側過頭，看到了朝向這邊匆匆跑來的徐北洋。徐北洋的聲音在長廊里回響極大，引得路人也紛紛回頭，她一時注意力轉移，也沒聽清李默說了什么。

    徐北洋走到單黎身邊，微微喘氣：“這是……？”

    “我大學同學?！眴卫枘昧耸謾C看了眼時間，“不是讓你在出口等我嗎？”

    “你好?！毙毂毖蟪钅恍?，摸了摸脖子，又轉向單黎，指指身后的門，“我也去個洗手間?！?/br>
    李默微微頷首，勾了勾唇角，權當回應，視線也轉回單黎的臉上：“那我直說了，我想加入你們?！?/br>
    這說的啥？單黎和徐北洋同時愣了一下。

    ……

    沒人再開口，小角落里的氣氛一時詭異起來，多了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僵硬意味。徐北洋不知所措，下意識的往后退了一步：“你們先聊?！?/br>
    他轉了身，向男廁所走去。

    單黎太陽xue突突直跳，小幅度搖了搖頭，突襲般伸手，去夠自己的帽子：“你還是好好工作吧?！?/br>
    李默把帽子抓得牢靠，單黎扯不回來，一時間兩人僵持不下。李默似是早有預料單黎的動作，并不慌亂，氣定神閑掃了徐北洋的背影一眼，目光在兩人之間來回打了個圈，語氣從容，“我說的你們，當然不是你們倆，是你和你男朋友?！?/br>
    什么玩意兒？

    單黎沒有細想，沉了臉：“還不還？”

    李默不為所動，粲然一笑：“你這樣真可愛?！?/br>
    話音未落，她動作輕巧湊過臉來，在單黎側頰親吻一下，隨即退開，松了手，把帽子塞回單黎手里。

    ……

    單黎沒想到她會搞這一出，人傻了。

    李默見她僵住，咧出個放肆的笑，又湊近：“我幫了你這么多忙，拿點報酬，不過分吧？”

    單黎這回反應了過來，脖子后仰避開她，向后一步退開：“我和你沒熟到這種地步吧？”

    “沒有嗎？”李默歪歪頭，笑容不變，“你仔細想想?！?/br>
    想個錘子。

    單黎臉色不是太好看，連勉強笑笑都懶，轉身就走。

    “你是不是在想，真惡心??？”李默笑嘻嘻的，亦步亦趨跟了上來，提高了音量，“你小時候可沒有這樣冷漠?！?/br>
    小時候？她小時候哪里會認識李默這號人？單黎嗤了一聲，當她胡扯，加快了腳步，朝出口走去。

    “你知道我送你的那盆多rou叫什么嗎？”李默蹦跳兩步追上單黎，神態天真又得意，“叫——初戀?！?/br>
    “沒想到你還養著，我好高興?！?/br>
    單黎的窗臺上養著一盆多rou。起初只是小小的一株，長大后豐盈起來，葉片現出交錯漸變的淡粉色，呈蓮座狀綻開，而后又生了側芽，幾株小的挨挨擠擠擁在小盆里，可愛得緊。

    她對植物沒什么熱情，當初能在臥室里留著這一盆，純粹是睹物思人。

    ——這是來自她鋼琴老師的禮物。

    “看來你一點也不記得我了?！崩钅此龥]有反應，小小失望，復又釋然，“那你現在想起來我是誰了嗎？”

    單黎充耳不聞，拿了手機給徐北洋發消息。

    單黎：抱歉，急事，我先去門口了。

    徐北洋遲到，她早退。也正好，半斤八兩，一報還一報。

    “黃娟，我媽?！?/br>
    李默媽是誰關她什么事？

    單黎嘖了一聲，慢半拍反應過來：“……什么？”

    她回了頭，第一次認真去看李默的五官。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她竟從李默的眉眼中看到些與鋼琴老師相似的嫻靜來，驀然多了幾分懷念，目光停住。

    “我媽回家老提你，她對你喜歡得很，我可太嫉妒了?！崩钅K是吸引到了單黎的注意力，任她打量著，自說自話，“不過呢，死纏爛打跟著她去了一次你家，我終于明白了為什么——連我自己都要喜歡上你了?！?/br>
    “……”單黎就只多看了兩眼，很快轉了頭，又目不斜視走自己的路。

    “我媽那么好，我真是一點也不想跟別人分享她的愛?！?/br>
    “但你是我的初戀，我就勉為其難，允許mama多喜歡你一點?！?/br>
    “你要是一直單著，就算了，可是你這么快交了男朋友，我很不高興?！崩钅七谱?，感嘆一聲，“我本來想找林笙的麻煩，可是他呢，我也很喜歡?！?/br>
    “所以，我就不做選擇了，我都想要——怎么樣？”

    “……”自然是不怎么樣。

    “誒，我說，單雅的接受度那么高，網調面都沒見過就敢轉線下，你這個當jiejie的，試試叁人能如何？你又不吃虧?！?/br>
    “……”單黎已經走到了出口處，聞言停了下來，“是你？”

    說起來單雅當初來了這里也沒煩她，不出叁天乖乖打道回府，她一開始還納悶，直到她打開郵箱，發現了一份由陌生地址寄來的郵件。

    「我幫你解決了，不用客氣?！?/br>
    附件里有一張照片，還有一個壓縮包。

    單黎先選擇了下載，再點開了圖片，發現拍攝的是一份簽了字的主奴契約。單黎走馬觀花看了看，直接跳到最下面的簽字欄——主人那欄僅僅簽了個花體的L，而另一邊，是單雅的大名。

    雖然這種東西也就走個形式，但當單黎看到單雅工工整整寫下的名字，腦殼嗡了一聲，發懵。

    ——怎么會有這種傻子？

    “?！眽嚎s包下載成功，殺毒軟件檢測未發現異常。

    雙擊點開。

    畫面亮起。

    鏡頭是固定著的，向下對準了明黃色的窗簾和瓷磚地板，以及一張椅子。

    男人在椅子上坐下。他的聲音是刻意壓下的低沉，說話很慢，有些斯文：“過來?！?/br>
    …單黎覺得他的聲音有些耳熟，仔細想來，有點像周喬林。但視頻里只有男人的兩條褲子腿，單黎一時也不能確定，只先看著。

    很快，戴著口枷和眼罩的少女未著寸縷爬進了畫面中，背對著鏡頭。

    ……啊這。單黎趕緊找了耳機插上。

    “上來?！蹦腥伺牧伺南ドw。

    少女跟著指令，摸索著爬到他腿邊，慢吞吞在他膝上趴下，屁股卻被男人拍了一巴掌：“快點?！?/br>
    巴掌聲清脆，她瑟縮了一下，身體向前探去，上半身垂下，將臀部露在男人面前。

    “干嘛呢？”林笙悄無聲息在單黎身后出現。

    “我去，嚇我一跳?！眴卫枰宦柤?，整個人差點跳起來，手忙腳亂遮了電腦屏幕上的小窗口。

    “看個片干嘛鬼鬼祟祟的，又不是沒看過?！绷煮蠑倲偸?，“怎么一臉心虛??？”

    “沒……沒事?！眴卫钄D出個笑，“點錯了?！?/br>
    她越是緊張，林笙越起了逗她的心思，伸手欲去掀開:“我也想看看?！?/br>
    “不行不行?！眴卫璋杨^搖成了撥浪鼓，雙手緊緊捂著著電腦屏幕，總算找到一個像樣的借口，“你不許看這個，她哪有我好看?！?/br>
    單黎難得這么堅持，林笙倒是因此生出些許疑慮。轉念一想，他不再糾結屏幕上的畫面，趁單黎不備直接拔了耳機線。

    “嗚……爸爸我錯了?！?/br>
    “爸爸不要，爸爸?！?/br>
    女孩子聲音嗚咽，伴著手拍揮下的啪啪聲泣不成聲。

    “我錯了啊——爸爸——”

    …

    兩人的臉色都精彩起來。

    單黎松了手，嘴角抽搐關掉了視頻。

    氣氛尷尬，林笙清了清嗓子：“那個人打得……水平挺次的?！?/br>
    單黎瞪他一眼：“你倒是清楚?！?/br>
    “這不是……見過豬跑嗎?！绷煮淆b了齜牙，環了她的腰，親吻一下她的唇角，“原來你喜歡這種……？”

    “說了點錯了?！眴卫璐乖谏韨鹊氖忠慌淖雷?，恨恨踩了他一腳，“快點給我忘了?！?/br>
    “痛啊——”林笙嚎了一聲，收緊了圈著她的胳膊，幫她理理額邊的碎發，敷衍點頭，“好好好馬上忘馬上忘?！?/br>
    …

    這件事就算這么過去了。

    單黎始終沒想出來是誰發了這東西給她，但單雅安安分分回了學校屬實讓她輕松不少。她思來想去，糾結了大半天，最后干脆放寬了心，純當是有人幫她，刪了郵件，又把文件存了個檔。

    “是我?！崩钅姓J得坦然，還有幾分邀功的味道，就差把“快來夸我”寫在臉上了。

    單黎回想了一會兒，又問：“周喬林性取向那事也有你一份？”

    “有?！崩钅浩痤^，“不然你以為周喬林為什么不纏著你了？”

    “還挺厲害?！眴卫枭裆跃?，拍了拍她的肩膀，真誠道，“謝謝?！?/br>
    道完謝，她轉身走了。

    “沒了？”明顯沒達到預期的效果，李默上前一步，箍住她的右手手腕，“還有呢？”

    “其他的，沒可能?！眴卫韬V定道，甩了幾下胳膊掙開她，“跟吃不吃虧沒關系，我和他的未來，沒有第叁個人的空間?！?/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