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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壺開始工作,發出了細細的噪聲,這讓俞想漸漸回魂。 他蜷起了身子,將自己縮成一團,瑟瑟發抖。他的眼前就是佟亦昆的尸體,而他的視線無論如何也移不開佟亦昆大睜著的雙眼。 很快,宮修筠從廚房拿著一個杯子進來了,杯底是他舀的滿滿兩大勺朱古力粉,他用燒開的水把朱古力粉沖開,塞進俞想手里。 杯子在俞想的手中轉著圈,俞想卻沒有喝的意思。半晌后,俞想突然笑了,只是笑容中滿是苦澀。 “我覺得我們兩個才像是變態,對著尸體喝飲料?!?/br> 宮修筠沒有動尸體,而是走到外面去打電話。 但他剛轉過身,俞想卻驚呼了一聲:“你受傷了!” 只見宮修筠的后背上也有巴掌大的一處血痕,位于左側,看上去血液還在不停地朝外流。 宮修筠扯過后背的衣服看了一眼,看到那處血跡。但他卻沒事人一樣:“多虧你救我一命,才能只受這一點傷?!?/br> “你……知道……”俞想越說聲音越小,最終低下了頭。 他以為宮修筠并不知情,但宮修筠卻什么都知道。 方才,在千鈞一發之際,佟亦昆被宮修筠卡住脖子抵在墻上,眼看就要沒氣。他卻突然從不知道哪里掏出了一把短刀,直刺宮修筠后心。 而俞想來不及讓宮修筠小心,更來不及推開他,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用手中的刀刺向佟亦昆。 他以為宮修筠不知道,但宮修筠卻什么都清楚。 “你要去哪?”俞想騰得站起來,拉住宮修筠。 宮修筠哭笑不得:“我去打個電話,警察快來了,我要提前解釋一下這個情況?!?/br> “不要去?!庇嵯氤吨囊陆?,不讓他離開。 宮修筠輕聲安慰他:“你先在外面坐一下,我很快就回來?!?/br> “不要?!庇嵯氲氖种父o了一些。 宮修筠轉過身來看著俞想,問道:“你怎么了?” 但俞想卻不說話,只是默默低著頭,他的指尖在宮修筠的衣襟上纏繞了兩圈,襯衫都被他纏出了褶皺。 “想想,你在怕什么?”宮修筠捧起他的臉,耐心地問。 看著宮修筠深邃的眼眸,俞想囁嚅半天,也只是說出一聲:“你不要去?!?/br> 看著俞想的樣子,宮修筠好像突然明白了,他問道:“你以為我要去做什么?” 俞想支支吾吾,腳尖不安地點著地面,他小聲說:“去……去自首……” “自首?”宮修筠差點破音,“你以為我要去自首替你頂罪?” 但他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對:“你以為你自己會坐牢?” 見俞想的頭越來越低,宮修筠就知道自己猜對了。他無奈地揉了揉俞想的頭頂,把他的原本就亂七八糟的頭發揉的像是一頂雞窩。 “你的小腦瓜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所以你不是?”俞想瞪大了眼睛。 “正當防衛!正當防衛明白嗎?”宮修筠甚至想掐著他的肩膀把他搖醒,“就這種情況,在世界上哪個國家都算得上是正當防衛。而且我躲在窗外的時候聽見了他的話,如果真如他所說,他應當是美國的一級通緝犯,說不定美國政府還能給你發獎金?!?/br> “但我們沒有證據?!庇嵯脒€是沒法冷靜下來。 “誰說沒有?”宮修筠扒開沙發的縫隙,撿出了一個小型的錄音機。 “他方才往這個方向瞥了幾眼,我感覺應該有什么東西,而這種縫隙里能藏的東西也不多?!?/br> “這是什么時候跑到我家的!”看見這個場景,俞想只覺得頭皮發麻。 “不知道,”宮修筠說,“但看這個東西是電池的,應該放了不會很久。但這已經足夠當證據了?!?/br> 俞想看著只有一節手指大小的竊聽器,抱著頭蹲在了地上。他受的刺激太多了,已經無法再承受更多了。 宮修筠看著俞想在自己的面前蹲下,他想將他抱在懷里,想安慰他,想告訴他都沒事了,但這些卻都說不出口。 俞想的十指用力地插進頭發中,狠狠地抓著自己的頭發,心里在經歷著巨大的煎熬。 看著他的樣子,宮修筠也覺得心里有如刀割。俞想的痛苦全部加倍地落在了他身上,讓他痛得幾乎要喘不過氣來。 終于,宮修筠像是下了某種決心。 “想想,別難受了,人是我殺的?!睂m修筠蹲下身,輕輕地在俞想耳邊說,但俞想似乎并沒有聽見。 * 接下來的事情,在俞想眼中仿佛是一場夢。 當地警方和幫手陸續趕到,俞想以為的審訊沒有到來,而是和宮修筠一起,直接被送往了醫院。 俞想被安排了心理輔導,而宮修筠則要比他慘得多。他的一只手臂骨裂,腳踝因為扭傷腫成了饅頭,渾身上下到處是挫傷,還有后背的傷口雖然沒傷及內臟,但也很深。 總之,所有的醫生對于他能夠直立行走進急診室這件事都感到不可思議。 看到宮修筠坐在輪椅上被推進了X光室,俞想忍了一路的眼淚終于撲簌落下。 再接下來的日子,俞想渾渾噩噩地過了幾天。一片狼藉的家里沒法住了,而且因為這次的事件,記者們幾乎要將他活吃了。因此,宮修筠安排他住進了當地五星級酒店的套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