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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想,對于一個瑞士人來說,讓我認亞洲人的臉真的好難。但我還是覺得,你畫中的人和宮先生就是一個人?!?/br> 面對這種情況,俞想簡直百口莫辯,他很想高呼這不是宮修筠,跟他半毛錢關系都沒有。 但面對著這樣一幅畫和這樣一張臉,他連反駁的聲音都顯得那樣的沒底氣。 “真的不是,”俞想剛說了一句話就覺得筋疲力盡,“你認錯了?!?/br> 但李太白卻已經被這幅畫吸引了,他驚喜地湊近了看,邊看還邊發出無意義的驚呼:“哇!他拿的這是什么?是Trident嗎?原諒我不知道這個詞用中文怎么說,所以你畫的是Poseidon嗎……” 李太白的聲音在俞想耳邊漸漸遠去,這時,他終于聽見宮修筠開口說了今天的第一句話:“你畫的真的是我?” “我……”俞想的雙手在空中無助地揮舞著,他很想說上一句真的不是你,但他無力得很。 救命??! 俞想只想大喊,有沒有人能來救救他。 但就在他糾結的間隙,宮修筠也已經越過他,不請自來地進了他的家門,走到了客廳的半成品畫前面。 李太白說的沒錯,他畫的是海神波塞冬,希臘神話的十二主神之一,眾神之王宙斯的哥哥。 畫面中,他手持三叉戟,站在白馬駕駛的黃金戰車上,戰車在海面上飛馳,身后追隨著他的是洶涌的波浪,在他的四周有海豚高高騰躍。 波塞冬高舉著三叉戟,似乎正要刺向海面。 他這一戟下去,將是暴風驟雨,天崩地裂。他是天地的主宰,是至高無上的神。 而就是這樣一位神,他卻長著宮修筠的臉。準確地說,是近似于宮修筠的一張臉。 宮修筠凝視著這幅畫,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俞想在他身后看著他的背影,怎么看怎么覺得奇怪。 明明他已經下定決心離開宮修筠,又不欠他什么。而且宮修筠不請自來還這么不自覺,無論怎么想,心虛的都不該是他才對啊。 于是俞想放下手里的一堆東西,清了清嗓:“咳咳!” 他這一聲把兩個人的視線都吸引了過來,六目相對,場面一度十分尷尬。 “你有話要說?”李太白大大咧咧地問。 俞想點點頭:“我要說的是,這幅畫,”說著他看向宮修筠,“畫的還真不是你?!?/br> “你說什么?”宮修筠滿臉是難以置信,“畫中的人幾乎和我一模一樣,你說這畫的不是我?” “你也說了是幾乎??!”俞想簡直要抓狂,“所以是你想多了,這原本就不是你?!?/br> “那這是誰?”宮修筠問道。 “是……”俞想卻突然卡住了,他不知該如何解釋這個突然出現的佟亦昆,是朋友?是畫迷? 難道要他和宮修筠說,這是位不知從哪來的,長得和你很像的人? “是我?!本驮谟嵯爰m結之時,一個聲音從門口傳來,正是肖像的主人公,佟亦昆。 聽見這個聲音,俞想根本沒有任何被救贖的感覺,他滿腦子都只剩下了三個大字——修羅場。 佟亦昆走進來,自然而然地站到了俞想身邊:“他們有欺負你嗎?你有受傷嗎?放心,有我在,沒人能欺負你?!?/br> “啊這……”現在的場景原本就已經是一團亂麻,佟亦昆的加入只是亂上加亂。 “哦天??!”見到佟亦昆,李太白痛苦地捂住了頭,“我要瘋了,我就說我分不清亞洲人的,你們明明長一個樣子!” 這下變成了八目相對,四個人各自心懷鬼胎,一種詭異的暗涌小心翼翼地在四個人中維持著平衡,像是在等待著一個人來打破他。 但俞想在某一個瞬間,仿佛突然看透了一切。 因此,當宮修筠開口的一瞬間,俞想竟然突然有了種“果然是他”的感覺。 他沒有高估宮修筠的驕傲,他知道,以宮修筠的性格是絕對不會允許這種沉默的博弈發生的,他必然站在勝者的位置去主導一切。 果然,宮修筠沒有讓他失望。 他問俞想:“你畫的是他?” 俞想點頭:“沒錯?!?/br> 他以為接下來會迎來宮修筠的暴風驟雨,卻沒想到,宮修筠突然笑了。 “你笑什么?”佟亦昆皺起眉,這一瞬間,在他身邊的俞想突然覺得有些危險。 這種危險和宮修筠給人帶來的壓迫感不同,這種感覺更像是一種生物躲避危險的本能。俞想甚至沒忍住,下意識地往旁邊邁了一步。 注意到俞想這小小的一步,佟亦昆剎那回頭直視著他。 有那么半秒鐘,俞想從他的眼中看出了冷意。但這種危險的感覺俞想眨眨眼就看不見了,他還以為是自己看錯了。 “我笑你自欺欺人,俞想?!睂m修筠卻根本沒搭理佟亦昆,而是靜靜地看著俞想。 “現在我們都在,你再好好看看這幅畫,”宮修筠問,“你到底畫的是誰?” 俞想雖然不愿聽宮修筠的話,但他的聲音卻仿佛有特殊的魔力,讓俞想的視線不自覺地往畫上落去。 再次審視自己的畫時,俞想竟然從心中升出一絲奇妙的感覺來。 因為畫中的人看上去好像更像是宮修筠。 在沒有對比的情況下,俞想可以告訴自己,他是在應佟亦昆的要求,為他創作作品。但當宮修筠就站在這里時,俞想卻無論如何也說不出這樣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