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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硯一直覺得,對于惡魔用墮落二字來形容最為恰當,而對于心魔,形容它只需要毀滅二字便已然足矣。因為,它將將一切沾染上它的人或物,引向毀滅的深淵,直至搭載它自己的載體都隨之毀滅,否則它絕不會停下自己作惡的腳步。 這樣的存在自然是所有世界的大敵,更何況,這份心魔還出現在沈硯的身上。 雖然從外面看并看不出多少區別,但是作為被雷劫所鎖定著的人,沈硯自心魔中蘇醒的一剎那便同時感受到了雷云中的變化——雷云深處正在醞釀著全新的、駭人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危機——那是針對于他的,亦是由方才的雷劫所起的。 沈硯也知道,縱使自己已經堪破了心魔劫,但他充其量不過是掙脫了心魔幻境而已,造成心魔的執念并未從他的心中消失,心魔的種子已經在他的心中埋下,不知道哪一天就會生根發芽,對于這個世界而言他完全就是一個定時火乍弓單,不知道什么時候就會引爆。 如果說對于一日大羅的天才,天道在礙于規則降下雷劫的同時總是忍不住在職權范圍內為他們開一點小小的后門的話,那么對于一日大羅的心魔所有者,天道同樣也會毫不猶豫地在自己的職權范圍之內將最艱難的雷劫加諸在渡劫者的頭上——這就是天道,這就是世界規則。勢利、冷漠到了極點。卻又在常理之中。 沈硯不由深吸了一口氣,天道的想法與作為暫且不論,左右現在事情已經發生了,他所應該做的唯有考慮如何渡過現在的難關而已,以及……如何不去連累葉英。瞥了一眼一旁擔憂的葉英,沈硯給了他一個安撫的眼神,旋即便將自己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了頭頂的雷劫上——他現在自身難保,還是別想那么多了,只能希望天道確實足夠看重葉英吧。 不然,如果天道劈他的時候一不小心連著葉英一起劈了,那它豈不是白和系統鬧翻了?對于系統在諸天之中的地位,沈硯還是有那么一點點信心的,再者,即便系統不夠格,系統背后的主腦總還是有三分臉面的吧?這個世界的天道總不至于得罪了這么一尊大佬,只為把他們兩個騙進來劈死吧?不可能吧?肯定不可能吧! 沈硯一邊苦中作樂地想著,一邊拔劍迎上了自上而下的天雷——劍本無形,在被葉英從自己的佩劍上撕下來時它本不過是一把劍胚,但當它到了沈硯的手中之時,它便已便作了當年葉英悉心為沈硯所打造的佩劍——歸羽。 歸羽歸羽,沈硯思及當年劍身上的劍銘不由輕笑。所以說,其實早在當年葉英就已經看出他身上的問題了吧?身似浮萍,心若飛羽,他本就一條舉目四顧、無依無靠的喪家之犬罷了。他希望他這枚飛羽歸于原處,鳳鳴梧桐,只可惜……他恐怕讓他失望了。 沈硯如是想著,可手中的劍勢卻分毫不弱——純陽劍法本就以氣場見長,當年李忘生那一蓋半個山頭的鎮山河便已足以令人驚艷,如今當武俠世界背景徹底轉換為仙神世界,一朝頓悟大羅的沈硯用起劍來自然更是可怕——紫氣東來三萬里,六合八荒吾獨尊。 沉靜內斂的心劍都可以輕易抵擋天雷,鋒芒畢露的天道劍勢更是將落下的雷霆直接在半空中便打散作了點點雷光,一道接一道落下的雷電甚至連周圍的樹木土地都沒能傷到分毫,更遑論是層層氣場之中的沈硯了。 葉英見此,即使知道事情還沒有結束,也不由長出了一口氣。雖然他覺得沈硯的雷劫應該比他更難對付一些,不過,從這第一道雷來看,即便這雷劫打足九九之數,也不足以傷到沈硯。如此看來,倒似乎是他多慮了。葉英握劍的手不由松了松。 眼看著沈硯眨眼之間便已輕描淡寫地接下了足足四十九道雷霆,而七七雷劫畢后,地涌金蓮、天唱道韻、烏云散去、靈力匯集。葉英終于露出了一抹笑容,這是結束了呢。但,正當他收劍入鞘,笑著準備恭喜沈硯之時,卻只見,當沈硯轉過頭來沖他微笑時,異變陡生。 原本將要散盡的劫云眨眼之間便已比上次匯聚更快上無數倍的速度急速匯聚成形——而這一次的劫云更黑、更大、更厚。幾乎只看著便讓人能夠感受到其中所蘊含地恐怖到仿佛要毀天滅地的力量。 葉英頓時瞪大了眼睛,然而不等他開口警示沈硯,一切便已經晚了。 只見黑紫色的、一看就充滿了不祥之兆的驚雷根本不給人任何思考與布置的時間便直落而下,一下子便將沈硯籠罩進了一片雷海之中——這才是第一道雷!可就是這第一道雷便已經有了比方才那七七雷劫最后一道雷都還要可怕的威能。 “阿硯!”葉英瞬時紅了眼,當即拔出劍來便要不顧一切地沖入其中——他活著的意義早已只為了一個人而存在了,現在,沈硯遭此大劫,他又如何能獨善其身?他寧愿拼得身死道消,也絕不愿就那么看著沈硯在他面前死去,而他卻什么也不做! 但是,這時,一道聲音阻止了葉英的沖動——“阿英,退開!” 那是沈硯的聲音,只見雷光中,沈硯的身影依舊矗立。葉英頓時冷靜了許多,但他仍是不愿離去:“阿硯……” “離開!”沈硯厲喝道,但立刻又放柔了語調:“阿英,聽我的,離遠點,相信我?!?/br> 沈硯都這么說了,葉英還能如何?自然是相信他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