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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硯自無不應。 曲云雖將將五歲,卻也已表現出了驚人的天賦,此時又被公孫大娘收作弟子,在七秀坊中的地位自然水漲船高。此次獻藝她的表演就被安排在了壓軸的位置。女孩雖年齡尚幼,技藝也有些青澀,但一舉手一投足間也已隱隱有了日后‘舞低楊柳樓心月,歌盡桃花扇底風’的風采。 見曲云在七秀坊確實被嬌養的十分出色,苗淼爾也算是放下了心,三人當晚便離開七秀坊奔藏劍山莊而去。 不過他們不知道的是,在他們離開后他們詢問曲云的舉動也傳到了葉芷青的耳朵里。聽到下面的弟子稟報上來的消息,葉芷青略一沉吟,終是輕嘆道:“看來我這位師妹的身份,恐怕也不簡單??!”雖如此感嘆,葉芷青還是立刻封鎖了消息,并沒有將這個消息告訴曲云的打算。 因為無論曲云是什么身份,她既然是以孤兒的身份來到七秀坊,那她便是她們七秀坊的人,連她家中找來的人都沒有正式露面,她又怎會將自家姐妹將門外推呢?況且,作為天下三智之一,葉芷青又如何看不出曲云的家人并沒有認她的打算,既然對方不打算相認,那她自然也不會讓這件事情去攪壞自己的小師妹的好心情。 —————— 翌日一早,藏劍山莊的守門弟子便看到遠方有一車一馬向藏劍行來。他心中還在奇怪,怎么這么早就有人來拜訪了?尤其是當人走進后,看到車轅上坐著趕車卻一身肅殺的姬別情,再看一旁騎著馬一眼便瞧出不是中原打扮的苗淼爾,他的心中已是提起了警惕。 當馬車在他面前停下后,他正時刻準備著向莊中示警時,卻因車上下來的人頓時愣了神:“沈道長?” 沈硯微微頷首示意,雖看不清表情,但無論是姬別情還是苗淼爾都聽得出他的聲音明顯比平日里多了一分煙火氣,更添了三分柔和:“是我,你們大莊主可在?” “在在在,請隨我來?!?/br> 說話間兩名守門弟子中便立刻分出了一人引他們向天澤樓而去。不過,沈硯三人都沒有看漏,他們前腳還沒走遠,后腳另一名弟子便一溜煙地飛奔而去,也不知去了哪里。 沈硯三人心中不解,但引路的藏劍弟子卻是心里跟明鏡一樣——沈硯他們自然是不會攔的,畢竟他是葉英的好友這一件事如今整個藏劍都知道了。藏劍現在或許還有不認識自家剛出生不足一歲的小小姐的,但絕對沒有不認識沈硯的。 先不說十二連環塢一戰中見識過沈硯與葉英的劍法的藏劍弟子回來后如何吹捧二人,單說沈硯當初拐帶他們大莊主離家出走這件事就足以讓他成為藏劍無人不識的“名人”。不過也正因為這個原因,他們雖然將沈硯放了進來,卻也立刻分人去找了二莊主,畢竟……誰知道這道士是不是又來拐帶他們大莊主離家出走的?! 雖然大莊主高興很重要,但,這和防火防盜防道士并不沖突??! 步入天澤樓所在的院落,只見黑發的青年抱劍闔目,仰頭站在天澤樓前的花樹下,紛落飄零的花瓣與他額間的梅花印相映生輝,頓時便讓來人屏住了呼吸。苗淼爾失神地喃喃道:“教主,我總算有點理解中原人為什么總說美男子是玉樹臨風了……” 來人的低語似乎驚醒了樹下的青年,鴉羽般的眼睫微微煽動,隨即一雙墨玉般的眼睛便向他們望來。澄澈的雙眸中在看到他們時竟是露出一抹驚喜的神色:“阿硯!” 不等眾人回神,沈硯便已一步迎了上前:“阿英?!?/br> 二人對彼此的稱呼又將姬別情與苗淼爾二人嚇了一跳,但一旁的藏劍弟子卻是默默地撇了撇嘴,心中默念,二莊主您可跑快點吧! 當姬別情與苗淼爾終于回過神來時,沈硯與葉英二人早已攜手回到了天澤樓中。被留在了院中的二人無奈對視一眼,只得搖頭嘆息著自己跟了進去。雖然不問過主人便跟進來是有些失禮,但……他們覺得,他們如果想等樓里那兩位想起他們來,恐怕都要等到天黑去了! 也不知為何,沈硯與葉英二人的友誼來得突然、迅猛且堅固。即使此次一別數月,二人再見卻只有欣喜之情,并無任何生疏之感。彼此關心過對方近況,又絮絮叨叨地說了許多閑話后,二人才終于注意到一旁還有人。 姬別情與苗淼爾看天看地,就是不敢看他們,畢竟——這兩個人私下里和平時變化也太大了些,他們怕被滅口??! 葉英與沈硯對視一眼,皆是耳根有些發燒,不過比起面皮薄的葉英,沈硯卻是清了清嗓子后便已將這份尷尬拋到了腦后。他微微一整表情,隨即正色道:“閑話暫歇,我此次來是因在路上見到有霸刀弟子要往你們藏劍來,我觀他們如此大張旗鼓恐怕所圖非小,不知你可知此事?” 葉英與沈硯相交慎篤,如何看不出他淡然的外表下隱藏的急迫與擔憂,可他也沒有想到,這份擔憂與急切竟然都是因他而生的。葉英心中一時脹滿了不知名的情緒,不過那么多年作為長兄的修養還是令他微微一笑,溫和地安撫道:“無事,我都知道?!?/br> 一聽葉英知曉此事,沈硯的心便已放下了大半。葉英可不是葉家下面那幾個不靠譜的小子,或許旁人認為葉孟秋才是葉家的根本,但沈硯卻一直覺得,葉英才是葉家的定海神針。因為只要有他在,一切的困難仿佛都會迎刃而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