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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太極與破蒼穹氣場相疊、近乎同時布下,然而二者大小不一,亦未完全覆蓋比試所圈出的場地,所以在李忘生看來也不過是中上之姿。倒是那一劍兩儀化形,已然有了一絲兩儀道韻,劍氣凝而不散,假以時日必能以此在對陣中搶得先機。原本看到這他已為沈硯判了死刑,然而…… 不等他出劍相護,便見沈硯縱身提氣,梯云縱一躍而起,數道氣場在他躍起的瞬間同時自他腳下鋪開,好巧不巧恰好全部將將鋪到方為腳下,而且不等方為反應過來跨步閃避,空中的人影猛然一折,一式躡云逐月已是斜沖而下,險之又險地擦著方為迅速揮出的六合劍氣從他身旁掠過,生太極、碎星辰、吞日月三重氣場轉瞬而碎,纏繞著瑩瑩冰藍色真氣的木劍輕飄飄地擦過方為的咽喉,劍鋒堪堪劃破一指寬的肌膚,僅僅留下一道細細的血線。但是無論是方為還是圍觀的人都知道,這一劍,足以取人性命。 然而用出這一劍的沈硯卻是不悲不喜地翩然落地,一振劍鋒,反手將木劍插回背后,頭也不回地緩步走到李忘生身前站定,淡然道:“勝負已分?!?/br> 李忘生深深地望了他一眼,方才對已跪倒在地的方為宣布道:“你敗了,從今日起你便不再是我純陽門生了。日后行走江湖,也莫要再提我純陽之名?!?/br> 方為的嘴唇抖了兩抖,最后仍是一言不發的向李忘生與于睿行過跪拜大禮后,步履蹣跚地向山下走去。只留下一柄長劍,空落在原處…… 目送方為離去,沈硯收回目光掃視了一圈圍觀的眾人,隨即抬手指向一處。不待眾人疑惑,被點中的洛風便已面帶遲疑地出列執禮:“師叔祖可是尋我?” 沈硯頷首:“沒有下次?!?/br> “???”洛風被這沒頭沒腦的話搞得不明所以,但李忘生卻是猛然眼前一亮,輕笑揚聲道:“沒錯!沒有下次!” “你既是靜虛一脈的大師兄便更應當立得??!大師兄之事……與你們靜虛一脈無關,你們亦是我純陽弟子!日后若是再有人敢輕辱你們,定要狠狠地教訓他們,此次是小師叔替你們出頭,但日后,便要你們自己立得住。莫要忘了,你們是我純陽弟子,是我純陽靜虛一脈的傳人!”李忘生說罷目光如電地掃過四下:“你們亦是如此,切記友愛同門,若是再讓我抓到有誰欺壓同門、恃強凌弱,一律門規處置!” “謹遵掌門令!” “師叔師叔!你是怎么做到一天就變得這么厲害的?”于睿畢竟年少,縱是天生聰慧亦是保留著一絲小女兒家的嬌俏。 “純陽諸法,同出一源,萬變不離其宗。究其根本,自可一劍破之?!鄙虺幟嫔险f得風輕云淡,但是內里的驚險卻是只有他一人知道——內功、劍氣皆非一日之功,便是有系統外掛在身他也最多將一日做百日用,就算在算上系統的輔助教學幫他抹平瓶頸,再加上他本身天資聰慧,但僅這一日他的內力、身體水平也不過與習武一年的普通人相仿。 他之所以能夠勝過方為并非他的實力多么高深,而是勝在出其不意。方為城府極深自然不會輕敵,可是便是他再怎么慎重恐怕普通人都不會想到沈硯在面對強敵時不僅不穩妥行事,甚至還故意弄險——任誰猝不及防被人突臉第一反應都是防御而不是攻擊,縱是方為下意識用出的是攻守兼備的六合獨尊,但比之更重攻擊的兩儀化形與四象輪回,六合獨尊的攻擊力度與速度顯然是要差了些,更遑論他倉促出招,身形本就已露破綻。 便是如此有心算無心,沈硯才能贏得這般漂亮。但凡方為當時退上一步,沈硯一劍落空,只怕便會立時落入苦戰,并且有很大的可能,他會就此落敗。不過說一千道一萬,這些都是不足為外人道也的小心思,此戰,沈硯已勝。 在此基礎上再加上沈硯卓越的演技,李忘生顯然已經被哄住了。 “師叔道法精深,我不及遠矣!”李忘生唏噓道:“還未謝過師叔為靜虛一脈張目,說來實在慚愧,我雖不才,添為掌門,卻護不好師兄門下弟子,令門中生出嫌隙,著實羞愧??!此次此事,還需多謝師叔?!闭f著他便已向沈硯深深一揖。 沈硯看著系統中終于跳出的屬于李忘生的那一點認可值,心下微微勾起了唇角。不過,面上沈硯卻只是不露聲色地瞥了他一眼便收回了目光,甚至未去扶他,只道:“昨日我已見識過純陽武道,今日便由金虛師侄(卓鳳鳴)為我講解純陽道法吧,三日后靈虛師侄(上官博玉)為我講解丹道,五日后還請清虛師侄(于睿)與我論道一二?!?/br> 此時便是最粗枝大葉的卓鳳鳴也察覺到李忘生與沈硯之間的氛圍似乎有些不對了。然而他們又想不出問題到底出在哪里,不過,見李忘生面帶苦笑、神色訕訕,便知此事必是他理虧,因而也不敢多問,當即行禮應是:“遵師叔命?!?/br> 又十日,論劍峰上。 沈硯端坐巨石之上,身著白錦云紋陰陽兩儀袍,肩披鶴氅,手執一柄白玉拂塵,眉目微垂,口若懸河。 而與此同時,純陽數百弟子盡數聚坐在論劍臺上,張目探首,聚精會神,面上俱是如癡如醉的癲狂之色,個個只恨不得自己長出四只耳朵來——只因沈硯如今所說,皆為純陽道學之精髓,可謂字字珠璣。這一刻,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似乎也并非是什么夸張的手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