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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據營地規模和情況,我能確定北胤兩萬鐵騎都駐扎在我們以前的營地,但其他北胤的主力應該不在——” “或者說,至少不是全部都在?!?/br> 與殤寧西北方的國境線,有待城內外高墻,有落霞山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天塹不同;殤寧東北方的國境線地勢要平坦許多,幾乎無險可守。 這么多年東北國境線一直安靜,不引人注意,只是因為國境線的另一邊并非北胤,而是分裂著幾個不起眼的小國。 然而現在,那些小國已經全部都悄無聲息的變成了北胤的領地。 戰報的內容并不算太詳細,但有一個可以肯定的結果—— 趙宏胤已經帶領北胤鐵蹄和絕對的主力踏平了殤寧東北邊的國境線,行軍方向直指江寧。 這段時日以來,白鷗都把自己關在那個小屋里處理公務,只偶爾去外城晃一圈,算是露個臉,主要是去看看四茍。 今天,是第一次,所有人看著大將軍發瘋一樣沖了出去。 “將軍——” 陳安追在白鷗身后,可白鷗的傷已經好了大半,不是他能追上的速度。 他撿起白鷗跑前留下的那紙軍報,順便變了臉色,趕緊找陳邦帶人滿城去尋。 陳邦將人尋到時,白鷗已經騎著他那匹專屬的北胤良駒,正要出城,驛道的方向便是江寧城。 “將軍!”陳邦幾乎抱住白鷗的軍靴,拖著不讓白鷗離開,“您要去哪??!” “放手!” 白鷗雙目赤紅,幾乎像是個歇斯底里的瘋子,直接彈開手中指虎的機闊,薄刃出鞘。 “有人敢攔著我回江寧,就不要怪我,不念舊情?!?/br> 陳安情急間來不及解釋戰報上的內容,陳邦眼下一頭霧水,只知道要把白鷗留下。 “可是!您走了待城要怎么辦?” “疫病才剛見好轉,這都還沒開春,糧食已經不富裕了,您在這時候離開,要這幾萬待城百姓怎么想?” “他們剛剛經歷一場又一場劫后余生,就要眼看著陛下和朝廷到底還是拋棄他們了嗎……” 馬上就要開春回暖,若是待城再生亂,大量的死人出現,可怕的瘟疫隨時有可能卷土重來—— 屆時就算是神仙下凡,只怕也救不了待城。 白鷗被一股深重的無力感裹挾,松開握緊指虎的手。 他現在終于明白,李遇要一次次在社稷人命和他之間做出抉擇,是一種怎樣的煎熬與撕扯。 “將軍——”陳安得了信終于趕了過來,“您不能走!” “戰報傳遞再快,時間上也有延遲,這戰報已經是幾天前的事情了?!彼麣獯跤醯溃骸叭羰沁@幾日之內江寧已經生變,您和西北三城,就是陛下與殤寧最后的希望了!” 白鷗痛苦地蹙緊眉心。 在方才接到軍報的一剎那,他幾乎瘋了,大腦一片空白,只剩下一個想法—— 要回到李遇身邊去。 生也好,死也罷,總是要在一起的。 他幾乎無法思考。 若是他走了,待城沒了,李遇真的連最后的倚仗都沒有了;更何況若是李遇已經逃離江寧,在路上和他走岔,天大地大,要去哪里尋。 只要足夠冷靜,憑他的心智不難得出結論,等在待城才是最好的辦法。 可是怎么坐得住啊…… 李遇每一次在宮里等他回去,該是什么樣的心情…… “陳邦?!彼硐埋R,雙手握住陳邦的雙肩,“你帶人,替我回江寧——” 他從懷里掏出那塊鎏金的令牌交到陳邦手里,鄭重地行了一個軍禮,“一定要替我,把陛下,接回待城?!?/br> ***** “陛下——”陳琸跪在廣明宮前,老淚縱橫,“您就聽老臣一句勸罷!留得青山在啊,陛下——” “江寧有平民十五萬,御林軍禁衛五萬,總共二十萬條人命——”沒有人開門,只在門里傳出皇帝的聲音,“你要朕棄城逃了?” “沒有人要棄城,這江寧城自有將軍去守,陛下您——”陳琸痛心疾首道:“保重龍體,殤寧才會有希望??!” “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崩钣龅穆曇舻统?,“這是閣老教給朕的,朕——” “誓與江寧共存亡?!?/br> “陛下——”李遇身邊,小姚“噗通”一聲跪地,“白大人,還在待城等您呢??!” 李遇盯著小姚,方才堅定的眼神開始顫抖。 待城與江寧,誰不是兩難的境地。 “對不起……”李遇伏案,雙手痛苦地抱頭,口中不斷地呢喃:“對不起……” 白鷗哥哥,對不起。 即使你為我留下,魚也游不出這片淺灘,或許一開始,就是我不該貪婪地走向你。 廣明宮前僵持不下,身后卻傳來一個急匆匆的人聲—— “義父!” 陳琸聽見人聲回頭,吃驚道:“你怎么回來了?夜半宮門宵禁,你是如何進來的?” “是白將軍讓陳邦回來接陛下去待城的?!标惏钐统鲂浯锏牧钆?,“還把這個交給我了?!?/br> “是他……是他……” 李遇突然跌跌撞撞上前,一把拽開了陳琸跪了一整天也跪不開的寢殿大門。 “是白鷗讓你回來的?他人呢?好不好?” “不、不太好……”陳邦不會撒謊,跪地行禮時認真道:“白將軍之前重傷,昏迷了足有十幾日……一直到現在……左手端碗清粥都打顫?!?/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