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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他看懂了。 七日后,待城駐軍營地的正門口立起一排十幾個一人多高的木架,辰時剛至,初日微斜,照著營地前涇渭分明的四波人。 白鷗身著那身華麗精致到甚至有些招搖浮夸的神武大將軍紫金鎧甲,站在他帶來的一眾禁衛之中,超群絕倫,睥睨全場。 而他帶來的那群禁衛軍身著統一制式的羽林軍禁衛甲胄,軍戎整肅,戒嚴全場;也沒有給他丟人。 木架外圈同樣是一群甲胄光鮮的年輕軍官,他們是駐軍營地的低階將領,那些所謂的世家子弟;這群人衣著雖是光鮮,卻各個精神萎靡,戰栗畏懼,就不那么好看了。 再往外,靠營地內側的一方,那群流民草寇組成的駐軍“核心”遠遠地伸長脖子往木架的方向望著,今日白鷗雖是發了話,想來看的都可以來,但聚集的人數也不算多,還不敢往近前湊。 而營地大門外,則是人山人海聚滿了圍觀的待城百姓。 能在七日之內聚起這群百姓,實屬不易。 最初告示貼出去,陳邦接連兩三天沒有接到任何一個上門來投訴的人,他感覺自己就像是在路邊支攤的那個瞎眼的算命道人,生意冷清,兩眼一抹黑。 直到幾天后,待城判司的親戚家呼天搶地的辦喪事,待城地方不大,消息很快就傳遍了—— 待城判司的親外甥,駐軍營地的校尉大人被新上任的駐軍大將軍一刀斃命,原因時強搶民女,居然沒有一個人敢冒頭,這新來的大將軍一定是不簡單的! 至此,關于白鷗的猜測傳遍待城,有人說他身高十尺,形如夸父,徒手就將校尉大人撕成了兩半;也有傳新任大將軍是宮中皇帝身邊親近的內侍,是那種掌握宮廷秘傳一百零八道酷刑的白眉老人。 這消息傳進白鷗耳朵里時,他笑得差點跌下椅子;陳安擔憂地提醒他:“畢竟有損威嚴,可要出面辟謠?” 白鷗擺擺手,只說七日后便見分曉。 傳他白鷗是何形象又有何妨,橫豎他也不在待城討媳婦,總是讓人知道一個“怕”字怎么寫,目的就達到了。 待城駐軍里那些紈绔的世家子弟仗著身份沒少在待城橫著走,強取豪奪,打砸拿搶的事沒少做;不過因為待城富庶,老百姓沒被逼到不能活的地步,總是民不與官斗,就這么忍到了今天。 現在前有一個了不得的神秘大將軍壓陣,后有被處理了也不敢言語的校尉為例,那些收了委屈的百姓里總有冤屈重的,忍不住開始偷偷檢舉。 這口子一旦撕開,大家瞧著身邊的人去告了狀,回來絲毫沒有遭到報復,也就慢慢壯起了膽子,很快,陳邦接到了投訴狀紙摞得比人高。 終于在七日后,人們群情激憤趕到了營地門外,一部分是想看看那些作惡多年的紈绔們是何下場,更多的是好奇那大將軍到底是“夸父”還是“內侍”,只是…… 大將軍一身紫金鎧甲,年輕挺拔,相貌堂堂,和傳聞中不大一樣。 人群不免一陣sao動,竊竊私語。 “將軍,咱們到底要做什么???”陳安內心不安,“禁衛軍抓了那么多人,都要派人看守,能分來現場維持秩序的本就有限,這……別鬧出什么亂子來罷?” “不會?!卑t眼神掃過那一排木架,又看向不遠處的人群,“他們馬上就會知道‘怕’?!?/br> “將軍這次要震懾的是待城百姓?”陳安不解道。 “不,那還不夠?!卑t解釋道。 他不止要“畏”,也要“敬”。 正如楊行當日所言,待城邊關,人際復雜,與城外北胤村落間的關系千絲萬縷,他們世世代代生活在這片土地上,而殤寧與北胤分而治之不過是最近三十多年才存在的。 對殤寧而言,城外是虎視眈眈的北胤人,而對城中的百姓而言,城外或許是他們的骨rou至親。 若是不能讓他們出了這口氣,有朝一日北胤人打上門來,誰都不知道城外將士們浴血拼殺想要保護的待城百姓,會不會一個轉身就悄悄為北胤人打開了城門。 實在無法指望他們用國家或民族自豪感與凝聚力這些東西去護衛一方城池,只能赤//裸而直白的告訴他們,讓他們相信,你們生活的待城將會是最好的待城—— 人們才會真心護衛自己的家園。 “將軍真知灼見——”陳安朝白鷗深深一揖,“下官實在汗顏?!?/br> “不用了,不用了……”白鷗尷尬地擺擺手,抬頭看了眼天光,“人也等得差不多了,吩咐陳邦,巳時一到,準時行刑?!?/br> 很快,陳邦帶領禁衛軍押著一排排犯事的待城駐軍走到木架前,百姓中已經開始有人朝著木架的方向啐唾沫。 陳邦一聲令下,犯事的駐軍便被扒去上衣,挨個用麻繩綁在木架上,捆成一個大字型。 人群開始安靜下來,投來好奇的目光。 陳邦在白鷗身旁站定,得白鷗眼神授意后朗聲一言—— “以征稅之名,巧立名目,威逼脅迫,額外向商賈攤販索要銀錢,按駐軍新擬定戰時軍規,每人鞭刑二十,巳時已到,行刑!” 禁衛軍得令,手起鞭落,痛苦的嚎叫聲很快充斥著每一個人的耳朵,鮮血也染紅了所有人的眼睛。 “將軍……”陳安一屆文臣,哪里見過這樣的場面,嚇得別過臉來不敢看,“這……剩下的那些低階軍官幾乎讓陳邦抓了小半,這往后的事情,誰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