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頁
不過,這熏香是他的智慧和許溪的努力集合體,必須要讓他物有所值才是,人生在世,可以什么都不做,但做了就必須要值得,決不能白費功夫。 齊掌柜接過小伙計遞來的火折子,手掌輕輕扇起細火,先點燃了一塊。 熏香剛點燃時,味道極重,有些許嗆鼻。 待明火熄滅后,只看一縷輕輕裊裊的細白煙霧升起,與此同時,香味亦變得極其清新潔凈。 王師傅忍不住享受的閉起雙眼。 明明是在暖意融融的春日,卻忽然聞到一段冰天雪地里的冷冷梅香…… 既醉人又醒人,難以拒絕。 陸秉行給出的是能流傳近千年的香方,又有許溪天賦異稟,對味道的理解超越常人,兩相結合,實踐成果喜人。 兩種熏香味道,都是應季的自然花香為主,一種是剛剛送走的梅花,一種是新近初開的玉蘭花。 人文墨客愛梅,幾乎是天性。 而殷實人家的閨中女子,又如何拒絕得了,春日玉蘭之清幽迷人。 …… 沉醉其間良久,齊掌柜才強迫自己回過神。 定了定神后,偏頭對陸秉行他們露出幾許憨厚的笑意,整個人一副極和善模樣,溫聲道,“兩位的手藝確實不錯,不過香味只有兩種嗎,是不是有點單調???” 許溪鼓著臉頰,沉默不語。 腦海里的白胖胖小家伙,卻忍不住深深翻了個白眼。 活老狐貍啊…… 如果掌柜的不是邊說話,還便戀戀不舍得揉弄著手里未完的熏香,自己就真的信他了。 好的壞的,都讓他一個人說完了。 要是真的那么嫌棄味道簡單,就趕緊松手。 陸秉行冷漠地瞟了他一眼,聲音堅定,“明人不說暗話,這兩個味道在市面上絕對是新奇的頭一遭?!?/br> 齊掌柜攤了攤手,“新奇是新奇,可受不受大家喜歡還不一定呢,直接就將其制成花香,實在太簡明單一了?” “這表示,掌柜的并不感興趣,也不打算收我們的貨是嗎?” 話說完,陸秉行也懶得多加爭辯,直接就要上前把包裹重新打包起來,欲要離開此地。 齊掌柜瞬間白了臉色,趕緊伸手拉住包裹帶子。 而后,委委屈屈埋怨道,“嗨,老大不小的了,看你還是個讀書人,怎么也這么沉不住氣,東西收還是可以收的,畢竟味道還算清新獨特,只不過這價格嘛,我們恐怕要好好商量商量?!?/br> “您請?”陸秉行冷冷瞥他一眼。 齊掌柜腆著老臉,故作憨厚地笑道,“最近這生意都不大好做,我們手里不敢積太多貨,價格也就賣的較為便宜,給你們說說啊,像這樣的小塔香,我預備按個數收,十個為一盒,一盒二十文,如何,價格夠公道了吧?” 陸秉行臉上神色更冷。 他前兩輩子,都在商業和金融經濟上造詣頗深,在對物品的使用價值和實際價值評估上,沒人能比他清晰明白了。 這掌柜的,居然膽敢把主意打到他頭上,占他堂堂天才的便宜。 陸秉行屈起手指,輕輕敲了敲柜面,面色泠然,嗓音淡漠,“你這可真是太公道了?!?/br> 話音落下,他便沉默著繼續之前未完成的動作,把熏香拾掇拾掇,收拾好放進包裹里,然后認真的把帶子系了起來。 見狀,齊掌柜哪里還不明白他的意思,頓時心里一抖。 嘖,明明他也只是正常地壓壓價嗎,所謂做生意,不就是漫天要價,坐地還錢嗎? 又不是不讓對方出聲了,大家接下來,還是可以繼續你來我往地討論一番呀,這家伙怎么這么沖動,套路都不走一下,說走就走了。 “嘿,這位客官,有什么問題,可以好好商量的嘛,整個縣城,咱家鋪子可是難得的公道好說話了?” 陸秉行不屑挑眉,“公道,是像剛才那樣的公道嗎?”。 齊掌柜老臉微紅,輕輕咳嗽一聲,好聲好氣勸誘道,“你們心里底線是什么樣的價格?我每盒給你們多加兩文行吧,一盒二十二文?” “低于五十文,沒得談?!标懕心樕领o,直接道。 聽了這個報價,齊掌柜的大腦袋和雙手都同時擺了起來,渾身上下都透露著拒絕兩個字。 “不行不行,你這價格一下翻了一倍多了,照這個進價,我們哪里還可能賣的出去,勢必要倒貼錢的?!?/br> 就在這時,一個穿著體面的書生帶著娘子走近了。 一眼看著柜面上燃著的熏香,頗為驚喜問道,“掌柜的,這是新出的香嗎,聞著真不錯,有股清冷梅香,這怎么賣的?” 見此突發狀況,陸秉行譏諷地冷冷看了掌柜一眼,整個人神態越發坦然。 許溪秀美輕挑,得意之色難掩。 齊掌柜則是分外尷尬,這樣的場景在眼前發生,就基本表明在這場生意談判中,他這一方已經徹底輸了。 老頭無奈的嘆了口氣,拱了拱手,對那體面書生道,“李秀才稍等?!?/br> …… 傍晚,裝著滿滿收獲,回到客棧后,陸秉行終于有考試近在眼前,臨時抱佛腳的覺悟了。 于是,他開始跟自己較勁,作詩。 縣試的內容很簡單,共考五場,要試八股文、試帖詩、經論、律賦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