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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黎別曲怔了怔,本想強調自己不可能聽錯,但看師弟這明擺著睜眼說瞎話的樣子,便意識到對方是不想自己揭穿。遲疑兩息,她長刀入鞘,一本正經地打圓場道:“哦,那應該是我聽錯了,你們幾個繼續去巡邏吧,我跟夏執令說兩句就來?!?/br> 旁邊季清弟子都是隨她多年的,聞言,也都松了口氣,抱拳道:“是?!?/br> 待人走遠,黎別曲面上輕松的神色便是一轉,不錯眼地盯著自角落中走出的絕美男子,神情嚴肅,眸光銳利,沉聲道:“不知這位公子可有婚配?沒有的話要不要考慮考慮我?” 鳴木雀:………… 鳴木雀本來還想著解釋,聽到這句話,不禁扶額道:“師姐,你認真點!” “不好意思,一時失態?!崩鑴e曲也覺得自己過于直接了,奈何方才視覺沖擊太大,腦子一空,下意識就把真實想法說了出來……輕咳一聲,她重又做出嚴肅表情,道:“你是何人?來這里作甚?” 仇斷腸一襲黑袍,耳墜上的紅寶石在火光下熠熠閃耀。他雙手抱胸,鮮紅的唇角勾起,勾魂攝魄,一雙鳳眼看向對面兩人,冷笑道:“若我說,要毀這左臣木,你待如何?” “仇斷腸,是么?”鳴木雀還記得三鮮……不,那個偃甲曾與自己說的話,心下復雜萬分。他打量著這個面容精致到極點,卻又半分不顯女氣的男子,道:“他現在在哪?” “他在哪里,與你何干?”仇斷腸半點不客氣,嗤笑道:“想從我嘴里套話,你還是省省吧,他被你們害得還不夠慘嗎?忘恩負義的偽君子!” ……………… 是啊,他被這些武林正道,害得還不夠慘嗎…… 微微垂下頭,鳴木雀的臉藏在陰影中,讓人看不清楚是什么樣的表情。過了一會,他深吸一口氣,仿佛下定決心那般,復又抬起頭,正色道:“你去吧?!?/br> “哦?”仇斷腸上下打量他一眼,見對方說的就是這個意思,也不耽擱,靈鞭入手,便要斷這左臣木。 旁邊黎別曲自不會放任,長刀出鞘,玄色刀氣縱橫,止住鞭勢,她見多識廣,一眼便認出來者身份,道:“三尺五寸,十三節縱橫鞭,你是縱橫山莊新任莊主?” 仇斷腸雙眸微微瞇起,道:“我是,如何?不是,又如何?” 黎別曲眉毛一挑,便要說話,卻聽旁邊鳴木雀神情嚴肅地制止道:“師姐,讓他去!” 她實在不解這個師弟是中了什么邪,竟要幫著外人,不禁蹙眉道:“木雀,你忘了父親的話了么!” “沒有?!兵Q木雀走上前來,伸出手,按在她的刀柄上,微微用力,就連手帶刀一同按了下去。他看著對面黑衣人,神情復雜萬分,仿佛有千言萬語,卻無法說出口,最終,他還是無法欺騙自己內心,認真道:“我已錯過一次,又怎能再去傷他?!?/br> 聽出那個‘他’是指誰,仇斷腸不屑地冷哼一聲,一揚手,鮮紅靈力如火肆虐,萬道鞭影縱橫,眨眼間,那株左臣木便如泥沙潰散,化作碎末,融入了泥土中。 目的達到,他轉身便走,鳴木雀已看清自己的想法,知曉應該是對方救了另一個三鮮,伸手攔住,問道:“他現在可好?” 仇斷腸頭也沒回,只用天籟般的嗓音,嘲諷道:“明知故問?” “自然不是明知故問?!兵Q木雀抬眸,直視著對方,沒了掙扎,沒了糾結,沒了本就不該屬于他的優柔寡斷,坦坦蕩蕩道:“我很擔心他?!?/br> 仇斷腸嗤笑道:“擔心?擔心他沒死?” 旁邊黎別曲見這美人雖然處處都好,可是說話過于戳心,實在聽不下去了,上前一步,沉聲打斷道:“所以……公子你當真不考慮一下我么?” 正要反駁的鳴木雀:………… 仇斷腸輕笑一聲,側身回頭,蒼白的手指撩開披肩卷發,一雙鳳眸挑釁地看向鳴木雀,意味深長道:“不好意思,在下與心上人已結靈契,生死與共,有些人,還是莫要癡心妄想了?!?/br> 說罷,他腳下一蹬,便如夜梟展翅,御靈飛走了。黎別曲還當最后一句話是跟她說的,嘆了口氣,恨恨道:“果然,美人就該早早定下,問得晚了,說句話都是癡心妄想!” 一不留神再次被師姐插了一刀的鳴木雀:………… 不過,也多虧這戳心之言,他終于看清楚了。 之前是自己想岔了,那人是偃甲如何,有三鮮的記憶又如何?若他當真心悅的是好友,怎會相識十余年都未曾心動,又怎會在短短一月內為其傾心。 這二人終歸是不同的。 心悅之人,換做平日,鳴木雀怎會拱手相讓,只是他身為季清夏執令,即使平日隨心所欲,面對師門命令,亦無法違背。他已清楚知曉自己心悅那個與好友一般的偃甲,但受對方身份所制,受師門牽絆,亦為好友名聲考慮,他不能表明內心,亦不能付諸行動,能做的,僅僅是在左臣木這樣的小事上幫一些忙。 仰首眺望著仇斷腸離開的方向,鳴木雀身處枷鎖之中,一時無言。 ———————————————— 毀掉左臣木,便是毀掉心腹大患,仇斷腸放下半顆心,緊趕慢趕,才終于在七日內回到鐺寧森??蓙淼侥强渺`木前,看到的只有被揭開的樹皮,和空無一物的樹干,鮮紅的長袍孤零零地躺在地上,已經覆蓋了厚厚一層落葉,像是已過去許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