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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闕近天本也是看到他真愿意廢掉自己兒子靈力,估計兩方實力差距后,方才出現的,聽對方這般言論,又不像會犧牲親子的模樣…… 帶著疑惑,他轉而看向旁邊的狄三先,無論是長相,亦或是方才爆發出靈力的強度,又或是那身超絕的劍術,甚至說話的態度,都應當是狄三先本人無誤,為何…… 剛想到這里,闕近天忽聞西面高臺之上,四方天門高級弟子中有人輕笑一聲,抬眸望去,就見南湖疊玉微微側開身子,一身著四方天門紫袍的年輕人步履從容地自人群后方走上前來。 那熟悉的面容,那凜利的氣勢,那周身密不透風的劍意…… “三鮮,你……” 鳴木雀身處季清弟子中,看到自家好友從圖南身后出來,瞪大了眼睛,整個人都懵了。 兩個三鮮? 為什么會有兩個三鮮? 他看了眼高臺上衣冠整齊,劍氣沛然的好友;又看了眼半跪在高臺下,與他一般仰首瞠目,滿臉不可置信的另一個好友,在兩邊逡巡許久,啞然道:“這……這是什么回事?” “木雀?!?/br> 高臺上的狄三先沖好友微一額首,淺紫色的雙眸靈光流轉,臺下仍在鞘中的祝雪劍便仿佛受到召喚,在空中盤旋兩圈,歡快地回到主人的懷抱。祝雪入手,他俊美的面容沉靜如璧,只淡淡道:“讓他將手挪開,便可知曉?!?/br> 鳴木雀怔愣片刻,眼睛不由自主地向臺下那人看去,下面的狄三先自己也不知道為何會多出來一個他,呆愣間,下意識地將捂著胸口的手挪開,低頭看去。 機括運轉的喀嚓聲自胸口破開之處傳來,他原以為破開胸膛之后,會血rou模糊,會鮮血滿地,卻如何都沒想到,竟會出現一個空蕩蕩的缺口。 那缺口也不類常態,仿佛木頭被敲碎那般,蛛網般的裂紋自破口處蔓延,一點紫光幽幽,心臟的位置散發著淡淡的光芒,映得胸口那片肌膚都變了顏色。 ……………… 他………… 這般超出常理之事,莫說看到這幕的鳴木雀,就連狄三先自己,都傻掉了。 就在這時,他才意識到自己的身體回到了掌控,就又抬起虛軟無力的手,摸了摸那棱角分明的缺口。指下破碎的邊緣鋒利的很,他不過輕輕一下觸碰,便將指尖劃出一道破口,鮮紅的血液自其中滲出,沒一會便凝成了一個血珠。 ……………… 這是…………怎么回事………… 茫然地抬起頭,與高臺上的另一個自己遙遙對視,旁邊的圖南‘刷’地一聲展開扇子,優哉游哉地搖了兩下,嘆道:“咦~真是可憐,假作真時真亦假,只是可惜,假的真不了,真的也假不了~直到現在,你仍未反應過來嗎?”* “那~南便好心告訴你吧?!便y色的眸中波光流轉,他瞇起狐貍似的眼睛,仿佛是看了一出絕好的大戲,滿是興味,滿是有趣:“你不是狄三先?!?/br> 他拖長了尾調,用最平常的語氣,說出了最殘忍的話語:“你,只是一個偃甲?!?/br> 話音落,臺下南面的空地上微光閃過,一棵有花無無葉,高逾五丈的樹便憑空出現。 點點瑩黃靈光自花蕊間散落,未及地面便化作虛無,高臺上的祁長言手中靈訣一變,狄三先破碎的胸口就有同樣色澤的靈光亮起,與那樹上如出一轍,相互輝映。 這是,一整株左臣木。 鳴木雀驚呆了。 其它弟子也驚呆了。 狄三先怔怔望著這與自己心脈相連的樹,無言。 我,只是一個偃甲…… 整個世界都在這一刻變得空曠,狄三先半跪在地,耳邊不斷地回蕩著這句話,直被塞滿了所有思緒。分明每個字都認得,分明每個字都聽在耳里,卻完全無法理解其中含義,仿佛一旦理解,自己便會連存在的意義都全數失去。 我只是,一個偃甲? 他蒼白的薄唇劇烈地顫抖著,瞳孔也被刺激的收縮成針尖大小,看了眼這一樹左臣木,又看向那個所謂的‘自己’,思緒一片空白。 我只是一個偃甲! 這不可能! 作者有話要說: “假作真時真亦假”——《紅樓夢》 第70章 隱圣谷 旁邊的闕近天也被這真相震懾, 視線在真正的狄三先和這個所謂的偃甲間不斷徘徊,滿是不可置信道:“不可能的……這絕對不可能!當年那個魔頭死時,已經燒掉所有偃甲圖譜, 我們親眼看到!你們不可能做出有自我意識的偃甲!這不可能!” “你不能, 可不代表別人不能?!钡胰掷浜咭宦?, 道:“銜花古洗于偃甲一道頗有建樹, 原本我們還覺得一個普通的偃甲許是騙不過你,沒想到竟做出個有意識的, 也算是意外之喜,真是老天都要收拾你?!?/br> 銜花古洗…… 沒想到會在這里聽見這么個意外的名字,狄三先也不知是什么感覺,下意識便向古洗那邊看去,正對上祁長言專注的凝視。 人群中, 他一襲白衣,依舊那般清冷若仙, 依舊那般高高在上,可那雙仿佛比蘸著藍玉描摹的雙眸卻炙熱如火,仿佛在看著自己畢生的杰作,仿佛在看著自己的道, 仿佛在看著自己最重要的東西。 沒錯, 最重要的‘東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