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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子飯前前后后都被他給搖出殘影了,別說講話,連掉眼淚都掉得很艱難。好在楚莊主也就糊涂了那么一會,很快便想到自己可以親眼檢查,便隨手推開處于暈眩邊緣的人,直接一把掀開了棺材蓋,邊掀還邊撕心裂肺地喊道:“桑兒——!” 結果他就對上了里面一張陌生的男性臉龐。 ………… 后面的話連著悲痛悉數卡在嗓子眼,差點沒給楚莊主噎死,趁著他調節情緒的這一小段空隙,旁邊的鳴木雀終于抓住機會,趕緊解釋道:“莊主莫擔心,楚桑無事,只是去臨鎮找夫人了?!?/br> ………… 已做好最壞打算的楚莊主乍聞喜訊,腦海中還有些茫然,待漸漸消化這句話中的意思后,慘白的臉龐終于慢慢回復了些血色。 啊……原來只是去找憐娘了啊……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沒事我就放…… 什么?她居然去找憐娘了! 那有事的不就變成我了嗎! 完美繼承了家里一脈單傳懼內美德的楚莊主臉又白了下來,甚至比剛剛更多了絲絕望的氣息。他扯了扯僵硬的嘴角,用最后一點自制力勉強維護著已經搖搖欲墜的長者風范,啞著嗓子問道:“她走多久了?” 鳴木雀隱約覺得他的表情不對,卻又一時想不出是什么原因,大概斟酌了一下時間,便道:“不久,半個時辰前?!?/br> 一聽到閨女才走了半個時辰,而夫人從臨鎮趕回來少說也要半天,楚莊主的眼中才恢復了一些神采。他右手握拳抵在嘴邊輕咳一聲,勉強擠出一絲笑容,見棺材板還被自己掀在地上,便揮手讓護衛撿起來蓋回去,禮貌性地關心道:“這棺材里小兄弟看上去不過二十出頭,怎么會客死異鄉?” “哎……”鳴木雀手速極快地封住躍躍欲試想要插話的云子飯的嘴,嘆了口氣,道:“此人死于意外,無親無故,便由我代為收斂。至于他的身世,實在說來話長,莊主若時間足夠,且聽我細細道來?!?/br> 同樣萌生了部分跑路念頭的楚居山自不會在這種細枝末節上浪費時間,既然季清的夏執令接手此事,那必不會有什么需要自己cao心的地方,干脆便道:“莊內尚有要事需要我處理,此事便留待日后再敘吧?!?/br> 鳴木雀自然求之不得,便笑道:“那便改日再會?!?/br> 楚莊主回禮道別,臨出門前思及方才沖動之下冒犯了死者,又好心道:“近日天氣日漸炎熱,我便留二十名護衛,并送喪葬靈幡與紙錢,天亮便幫他入土為安吧?!?/br> 此時拒絕就顯得刻意了,鳴木雀應急經驗十分豐富,面色不改地笑道:“莊主一番美意,木雀便代這可憐人接下了?!?/br> 楚莊主又感嘆了幾句他們真是好人,便小跑著走了。 待到看不見對方背影,并確定不會被殺個回馬槍后,鳴木雀打起精神就要打發那二十名護衛先去準備喪葬事宜。但這鄉里鄉親的全都互相認識,鎮子里又許久沒有發生這種新鮮事,這群人剛剛就已經好奇得抓耳撓腮了,此刻直接團團圍到云子飯和鳴木雀身邊,你一言我一語地打聽案情原委,以及關于他們大小姐去找夫人回來揍……管教……協助老爺的事情,一個賽一個的熱情高漲,壓根沒有半點要離開的意思。 這可苦了棺材里的楚桑,話也不敢說,動也不敢動,第一次打心眼里盼著鄉親們能對自己冷淡些??上驮谱语埰饺绽锶司壧?,一直到整個出殯隊伍配齊,嗩吶隊擺好,都沒有給她任何逃出來的機會。 此刻鳴木雀眾人也是騎虎難下,在鎮民熱情的圍觀中,只得換上素服,順著流程把裝了人的棺材從鋪子里往城郊抬。為了效果逼真,云子飯還特別入戲地邊走邊幫著哭喪,沒有故事現場編,說不出詞就從生活中取材,其感情之真摯,哭聲之嘹亮,不知道的還以為棺材里頭是他哪個遠方表親! 楚桑在里頭悶了三四個時辰,早就對這個罪魁禍首憋了一肚子的火沒地方發,此刻隔著不怎么厚重的棺木,竟隱約聽到他在外面哭著胡言亂語什么:“一條鞭子就夠用了~你一次買十幾條掛房間里有啥好看的嗚嗚嗚嗚!也沒見你練武多上心啊嗚嗚嗚嗚嗚!” “蛀牙三年不戒糖!給你做得淡了還說我偷工減料,我過得好苦啊嗚嗚嗚嗚嗚!” “明明不認食材還進我廚房,貪吃中毒腫了臉還賴我,嗚嗚嗚嗚!” ………… 這不都說的本小姐嗎?!好啊,你個云子飯!擱這報復呢! 聽得眼睛都快冒火了,楚桑本就是沖動的性子,此刻滿腦子都是出去找這個小王八蛋算賬,都顧不得自己還沒出鎮不能暴露,直接從里頭一腳踢上棺材蓋!可她不知道,臨出門時為了固定蓋子不在中途掉下,熱心鄉民們提前用好幾根麻繩牢牢地給它連著車捆在了一起,所以這一腳沒能踢開蓋子,只是讓它后端跳了一下,順便崩斷了三根麻繩。 跟在靈車旁邊的鄉親們都被這聲巨響嚇了一跳,膽子小的邊往后縮,邊嘴里喊著:“詐尸了!詐尸了??!”、 膽子大的則圍了上來,嘖嘖稱奇道:“木鳥!你看這棺材板怎么動了?是不是這人還有啥冤情你沒查清楚??!” 鳴木雀從開始聽到云子飯的哭喪聲就覺得不妙,此刻見楚桑的棺材板都快蓋不住了,趕緊用普通人rou眼完全看不到的速度從遠處拿來快拳頭大的石頭,順手扔在車轱轆后面,然后指著那里高聲向鄉親們解釋道:“我查清楚了!沒冤情!真的沒冤情!剛剛是被那個石頭絆到了!大家不要驚慌!大白天的詐什么尸!都是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