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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到回信的鳴木雀心下一喜:他明白了! 誤以為對方是在暗示不會用自己等了三年的極品焦尾赤鯉,他面上立刻便浮現欣慰的笑容,只覺有友如此,夫復何求,就算楚桑真不幸嫁給這個小心眼的狐貍,兄弟我也一定幫你介紹下家! 至于云子飯眼中這個笑容的意義嘛————鳴木雀【笑出一口大白牙】:別客氣!盡管用!咱倆誰跟誰! 兩個完全不在同個頻道的人詭異地完成了交流,并且都心滿意足地收回了視線。好在云子飯還記得自己下藥的偉業,并且深刻明白人多變數就多,要是不幸東窗事發,這里的人每一個都能把自己打成狗這個問題,積極舉手踴躍發言道:“月隱蘆花制作過程繁雜,所需的甘松,木樨和萬燈檀都沒有了,滴酥水晶鲙也需時間準備,不若明日再一同吃,今天的宵夜就各自在房中用吧?!?/br> “沒錯,沒錯!”以為好友是在找借口藏魚的鳴木雀幫腔道:“子飯剛剛鬼門關走一遭,正需時間休養,吃飯之事明日再說吧!” “咦~”圖南狐貍似的眼睛微微瞇了起來,隨即又展顏笑道:“那南便恭敬不如從命了?!?/br> 太好了! 好不容易應付過去,鳴木雀與云子飯均在心里抹了把汗,一個開始計劃今晚如何下藥,一個開始思考怎么讓這狐貍趕在明日吃飯前滾蛋。 兩人各懷鬼胎地離開,屋頂的狄三先也不打算與自家師兄單獨呆著,正要飛走,就聽對方在屋內含笑吟道:“燈月未明,留光依稀映故里。一更照路,夜半有幸會舊人?” 狄三先:………… 狄三先:“一更沒空,有事直說?!?/br> 屋內的圖南似是早就猜到會被拒絕,順勢傷感道:“哎~師弟到底是長大了,連與師兄晚上說會悄悄話都不愿意??蓱z我獨自一人遠渡大漠,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好不容易找到你,還要遭受這般冷遇,真是令人寒心吶~” 狄三先:“………這話你在懸湖森林便說過了?!?/br> 圖南聞言,面上笑意漸濃,嘴上反倒用更加可憐的語氣控訴道:“這正正說明你在南心中的地位啊~看到我對你這般上心,你怎的一點都不感動呢~” 狄三先:………… 沉靜如璧的面上終究忍不住露出了無奈的表情,可憐他縱橫江湖,仗劍千里,面對無數刀光劍影巍然不懼,卻總對親近之人無可奈何,以至于如今怎么也沒法無視對方這句明顯沒什么真心的說辭。 在心里嘆了口氣,他雖未回話,卻仍在一更更鼓敲響那刻準時出現在了圖南的門口。 屋內燭光搖曳,映得開門之人愈發風姿俊美,連那雙帶笑的銀眸也仿佛化作春水潺潺,脈脈含情。見得來人,圖南半點不意外地微微側身讓出一條路,笑道:“來得真準時,若是再晚些,酒菜涼了可就不美了~” 狄三先在門口時便聞到了清雋的酒香和誘人的菜香,進門后果見桌上三個畫著聚溫靈陣的盤中分別盛著酥黃獨,清炒豆芽,和地三鮮,左手邊擺著一小壺溫酒,和一盤被靈陣籠罩,看不清內容的東西。 他略有些疑惑為何云子飯唯獨給師兄準備了宵夜,那邊將門闔上的圖南便很自然地順勢牽起自家師弟的手腕,無視對方下意識地一下輕掙,引他落座,自己則坐在對面,為兩人斟滿兩杯酒,忽而笑道:“相識許久,這還是第一次只我二人對酌,真是值得歡喜~” 不自在地摸了摸自己剛被牽過的脈門,狄三先吃了這么多悶虧,才不相信他找自己來純粹是為了喝酒吃菜,便道:“師兄有事不妨直言?!?/br> ………… 一飲而盡杯中酒,圖南把玩著小巧的白瓷酒杯,瞇起狐貍似的眼睛,感嘆道:“你實在是很煞風景,難得我心情這么好~在你心中,你我就不能只談風月,不問江湖?” 這狐貍說話總是真假難辨,狄三先的直覺卻敏銳地從這句話中感受到了幾分真誠,忽然意識到兩人自小到大,相見的次數屈指可數,相處也似乎大多停留在公事上面,更莫說如朋友那般親近。平日里未曾注意便罷,此刻被點出,方知自己對他過于警覺了:“抱歉,我并非本意如此?!?/br> ………… 怔愣一瞬,圖南眼中蘊起一抹笑意,語氣中帶著幾不可查的溫柔,道:“非你之過,又何須道歉?!?/br> 他彈指散去旁邊那道不知名菜上的靈陣,只見二十余片幾乎透明的凍狀食物有序地擺在潔白的碟子上,些許細白的魚rou散在凍中,若細雪穿云,柳絮浮空,似乎下一刻便要紛紛揚揚飄落而下。這奇怪的菜沒有湯汁,也沒有任何裝飾,就這般簡潔明了,除了那在鼻端若隱若現的鮮美味道,仿佛這諾大的盤中只盛了一汪清淺的月光。 拿起右手邊的竹箸,動作輕巧地夾起其中一片,透明的魚凍在空氣中顫顫巍巍,仿佛只一陣風便要碎掉。圖南將這難得的美味放進狄三先的盤中,瞇起狐貍似的眼睛,笑道:“多吃些,整個江湖上,再沒有地方比得上這里的滴酥水晶鲙了?!?/br> 狄三先難以推卻這番好意,便起箸夾起,弗入口,只覺這微彈的魚鲙立時便化作一汪湯汁,幾乎不用牙,便在唇齒間蔓延開來。 鮮。 滿腦子都被這個字填滿,只這小小一片,鮮美到不可思議,仿佛置身于溫暖的泉水中,每一個毛孔都舒展開,渾身都放松了下來,連日奔波的疲憊都融化在了這春水般柔和的味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