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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是是的!”季子旺更激動了,整個人簡直有抖出殘影的趨勢,嘴上倒是不含糊地大聲應道:“這是我一直以來的夢想!” 狄三先眉宇舒展,輕笑道:“此次雖是無緣,但下次見面,我定當攜好酒三壺,與你共飲?!?/br> “一言為定!” “咦~年輕人就是好?!闭归_扇子,橫在兩人之間,圖南一雙狐眼彎彎,指了指他身后一群劫后余生,神情激動得簡直要撲上來的人,低笑道:“不過你若是再呆下去,今日我們便不用走了?!?/br> 回首看了眼眾人,狄三先也實在不擅長應付這種事情,便交代了兩句,趁著眾人還未反應過來,與祁長言和圖南離開了。 銜花城不愧是以術修聞名,進城的入口并非實體,而是飛燕銜來的柳枝。 在將靈力注入青翠柳枝的一剎那,身周荒涼的野色盡褪,如今外面雖然是春季,城內卻似已值盛夏,四處千妍爭艷,萬色斗香,各色靈蝶翩然飛舞,繁艷芬馥。幾個身著銜花長群的少女手執一籃鮮花,身形輕盈地穿梭在花叢間,耳邊隱約可聞緲緲琴音,仿若仙境。 圖南彎下腰,折下身邊一枝慶云黃垂眸細嗅,輕笑一聲,轉手遞給狄三先,滿面欣賞之色,搖著扇子道:“平生自是愛花人,到處尋芳不遇真。只道人間無正色,今朝初見……”* 視線在自家師弟俊美的臉上徘徊兩圈,他低笑一聲,接道:“銜花春~” 狄三先見他分明是在借機挑釁自己,眼不見為凈,只目不斜視地跟在祁長言身旁。圖南也不覺得無趣,唇角含笑隨手一拋,那花便落在了遠處少女的鬢間,換得一顧秋波。 穿過花海,面前便多了湖碧波,青蓮吐蕊,碧葉連天,又是不同的景象。祁長言心念微動,便見一烏蓬小船自荷葉間緩緩駛了出來,分明船上無人,卻似有靈般穩穩地停在三人面前,待到所有人站定,又自己帶著眾人駛入荷花中了。 待出了荷花叢,天色也暗了下來,此時卻不需眾人注意,單從逐漸變冷的溫度和細碎的飄雪便知景致當是又變了。 舉目望去,瓊枝低,霜雪滿,晚風凝月玉梅寒,竟是直接從夏季來到了冬季。 狄三先早知銜花以靈術將四季容于一城之中,這般親眼見到,也不禁為這參透時序的能力所動容。 烏篷船搖搖晃晃地??吭诎哆?,眾人下船,便已是留春樓外的雁道了。 這雁道冬日密雪,若浮云蓋木,此時萬籟俱靜,唯聞碎玉聲響,三人皆是當世高手,踏雪無痕,沿路向上,便到了地方。 留春樓名為留春,卻四時落雪,一絲春色也不見。院中純白荼蘼花開,祁長言本就雪白的膚色在這片冰雪映襯中更似冰雕玉琢,不類人間凡俗。 穿過花架時,狄三先隱隱見到數只冰蝶翩飛,翅膀柔軟,體態輕盈,但不知為何,總有些違和感。祁長言見他似是感興趣,便隨手捻了一只遞給他,道:“給你?!?/br> 狄三先道謝接過,翻來覆去細看才發現,這冰蝶的翅膀與身體之間,竟有十分細小的接縫,湊到耳邊,也能聽到十分細小的機括運轉聲,頓時恍然道:“這蝴蝶竟是偃甲?實在是巧奪天工,古洗這般技藝,即便放在百年前也不遑多讓了?!?/br> 聽到這句夸獎,祁長言雖未回答,也算默默地接下了。 待到樓前,他雪白袍袖輕掃,便有矮桌,白玉觥盞,酒具與三個坐墊自樓內飄出,整齊地擺放在廊下。 紅泥火爐燒得正旺,祁長言揚袍落座,執壺續入三杯酒,以靈力送至面前。 風過,雪與荼蘼共落,同入杯中,白玉映襯著琥珀色的酒液,配上潔白柔軟的荼蘼花瓣,香極,雅極。 圖南端盞淺啜,闔目細品,酒意初入口時冰涼冷冽,仿若一汪冰雪劃過喉間。待入腹中又回暖,只覺唇齒鼻端俱是荼蘼花香,令人回味無窮。再飲第二口,更覺難得,不禁嘆道:“早聞古洗釀有緹齊清酒,封以木香,色若雛鵝,馥郁甘醇,和荼蘼花瓣共飲,是謂酴醾酒。世人求之而不得,如今一品,方知妙處?!?/br> 旁邊的狄三先本不好酒,又心系父親安危,無意吟風弄月,只淺嘗一口便放下了觥盞,問道:“不知木使現下如何了?” 祁長言并不理會他的疑惑,反問道:“你為何退隱?” 若說季子旺詢問原因只是無心,祁長言這便是實打實的在打探了。要論江湖地位,狄三先與他齊名,甚至隱隱還要勝過一頭,再加上兩人并無私交,所以只拿了對外界的說法應付道:“不過是厭倦了江湖罷了?!?/br> 這種言論,祁長言自是不信,藍玉似的眸中波瀾隱現。他薄唇微啟,似是有什么話語醞釀其中,未及出口,就被旁邊之人打斷了。 “咦~師弟不愿說,南倒是有些想法~~”圖南折扇輕搖,狐貍似的銀眸彎彎,像是剛偷了腥般,拖長了語調,意有所指地看向仙人似的銜花古洗,打趣道:“江湖傳聞師弟是不堪忍受江湖第一美人的示愛,無奈選擇退隱的~是也不是?” 狄三先:………… 季子旺不了解情況,信了這無稽之談就罷了,怎么連你也…… 努力壓住額角將要顯形的青筋,狄三先面無表情道:“師兄,自重?!?/br> “江湖第一美人……”祁長言神色里罕見地有絲迷茫,問道:“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