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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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削瘦的裸背,正面為一位女人,她的眼神幽靜,面對著鏡子,身側留著小提琴,手上正拿口紅,為自身艷抹。 一條深紅,提上氣色。 兩條深紅,施加神韻。 叁條深紅,既冷又艷。 唇印正一遍遍拉長。 淡典用了口紅,罕見地化妝,平素單的眼皮,頃刻變雙。 野性的狼,披一層淡素的人皮。 四處地方,人群涌動,皆提住提琴,面上各色妝容。 演奏會,淡典重振旗鼓。 六時四十五分,一張演奏會的門票逾期。 淡典作為演奏會配角,低調地避進一眾提琴內。 眾多聚光燈打光,寡欲的面容萬分地襯此會隆重。 去演奏,去忙。 忘記她,忘記她,忘記她。 柳姝似乎根煙。 愈愛愈用,愈用愈戒。 此為淡典第叁回戒。 多般樂器齊奏,多般雜念涌動。 雜念的庸塵,次次地落于淡典眼角。 演奏終了,淡典由肩上拿下提琴,頃刻彎去腰,發起青筋按捺。 待至再抬起身時,她的胸膛病態地起伏,一雙墨眸內單只寫了二字。 「柳姝?!?/br> —— 周末休息,柳姝在家內看紀錄片,紀錄片名叫《龍哥》,講的一位毒販,認知到自己在錯,并未改邪亦并未歸正…… 二零零四年。 用毒的龍哥同阿俊活在一處,阿俊并非吸毒,單是龍哥情人,隨他浪跡至此。 他們住在一屋破舊,同其余四人住在一處,合作六人間。 其余四人吸毒。 阿俊未吸毒,每日勸誡龍哥。 「我們不要再用毒?!?/br> 龍哥生著寸頭,濃眉,已經步入中年。 眉宇生山字,嘴邊生八字,叁型的抬頭紋布了滿臉。 「我戒了!」他道。 阿俊趕忙問:「何時戒?」 龍哥嘴上叼著旱煙,手上便去卷下一根:「明日戒?!?/br> 明日戒,明日戒,成千過萬明日戒。 男人的手頭一直未斷過毒,不論生活狀態如何,他的嘴邊有煙,腿間有毒。 阿俊一直監控龍哥的用毒,龍哥任由她監控。 她以為奏效,但是龍哥一直未出現戒毒癥狀。 阿俊道:「你又用毒?!?/br> 龍哥道:「我哪里用?」 阿俊走到床頭柜,剎那拉開抽屜,內里明晃晃一根針筒。 她抬起首,問:「你不用嗎?你不用為甚么留它?」 見到針筒露出,龍哥的粗眉猛皺,連步奪至柜前,拿出壯碩身子擋住。 「我拿它當紀念,不成?」 紀念。 說是紀念,實則回味。 阿俊靜了,只是看著龍哥,像是質問他的承諾。 片刻后,她一把掏向龍哥身后。 龍哥霎時抓住她的手,似乎只兇猛的虎,粗聲問:「干甚么?」 阿俊不知疲倦地掏。 「我問你干甚么?」龍哥猛地抬聲。 阿俊道:「你說我干甚么?」 龍哥道:「我說我在戒,我就是在戒,你不用過問我?!?/br> 阿俊道:「你不知悔改?!?/br> 龍哥不再講話,背過身,將抽屜闔回去,只露出片男人背影。 過幾日,室友好心告訴阿俊,龍哥在廁所打針。 龍哥此時正在廁所,阿俊聽見,當即趕到,用掌心拍著門面。 廁所內,龍哥光著下身,正在注針,旁注旁顫著嘴唇。 「最后一針……」 「最后一針就戒……」 阿俊在屋外拍門。 龍哥在腿間注過針后一下站起,大手拉開屋門,問:「著甚么急?我也不是掉進廁所?!?/br> 阿俊道:「你脫下褲子!」 龍哥道:「大半夜的,阿俊,你鬧甚么鬧?」 阿俊問:「你是不是在扎針?」 龍哥道:「你這女人胡鬧甚么?」 阿俊問:「你是不是在扎針?」 —— 在紀錄片的結尾,龍哥入獄被判死緩,因表現良好而減刑。 阿俊則去到外地,同一位男人結婚。 只用不是親屬,跟誰過一輩子皆是謬論,非親緣命運系不到一處去。 遲早有天,世事無?!?/br> 淡典推開門。 柳姝當即闔上電腦,小心翼翼到像是怕淡典得知她們的命運。 淡典的命足千鈞重。 柳姝的命稻草般輕。 她們的運命此刻系在一處,一根紅線將她們牢牢鎖緊。 紅線本是無形,柳姝方抬眼,卻見淡典拿著紅線,親手將她們捆在一齊。 淡典撂下鑰匙。 柳姝問:「夜市在開嗎?」 淡典彎腰,于玄關處脫鞋,問:「甚么是夜市?」 她從小貴重,當大小姐,清楚一元錢長甚么樣已不易,更何況清楚夜市。 柳姝不怪她,只是去臥房,拿了件稱心衣裳,干凈著腦袋進去,毛著腦袋出來。 「我們去夜市?!顾纳ひ糨p且堅定。 淡典問:「我穿這身,如何出去?」 她身上尚且穿禮服,身上浮華亦未卸去。 柳姝看著她:「我中意你穿這身,你穿這身很美?!?/br> 她用嘴唇哄騙,淡典心中了解,卻沉淪進去。 不自禁地再穿上鞋,不自禁地隨著柳姝的意愿走,僅要柳姝動作,贊賞她也好,平常話也罷,她皆享受。 一輛車開出公寓,正駕駛為淡典,副駕駛為柳姝。 淡典在柳姝流浪時拿了駕照,此刻駕駛技術未在嫻熟,但勝在平穩。 柳姝一直在同她講話。 今日是六月一日,她未慶祝生日,悄然地年滿十二。 十二歲的她露出半邊臉在車窗外,好奇地觀看,牙齒上的牙拷已然卸下。 淡典吩咐公司內人別去更改她一絲一毫,她的牙齒變作自由牙齒,人卻不再自由。 「淡典,那是甚么?」 等紅綠燈時,柳姝指著一家二十四小時情趣店,像是好奇心重的孩子。 憑柳姝的早熟,她當真不知那是甚么? 淡典瞥眼過去,道:「別捉弄我?!?/br> 柳姝的眼睛動了動,倒在車椅上顫著肩膀,像是在笑,只是未有嗓音。 笑至足夠,她輕聲地道:「我當真不知?!?/br> 柳姝從未進去看過,只是懵懂地清楚了里面皆是淡典玩她的道具。 她的手機里除卻一些游戲,是有解決欲望的軟件,她早已不再純貞,只是面上圣潔,干凈到形同赤子。 叁秒。 二秒。 一秒。 黃燈變為綠燈。 淡典收回眼,專注地開車,墨眸不可測,薄唇宛若矜持。 「那是情趣店,內里會擺兩叁臺機器,機器內是情趣玩具,我用于干你的?!?/br> 言談卻不矜持。 柳姝問:「跳蛋?」 淡典道:「嗯?!?/br> 柳姝問:「假陽具?」 淡典道:「嗯?!?/br> 柳姝問:「rutou刺激器?」 淡典道:「嗯?!?/br> 柳姝問:「你有試過么?很舒服的……」 淡典的側面下頜線清晰,每次仰首皆優雅。 此刻便仰首,她用唇吐息,墨眼脫出塵世,不知正想甚么。 柳姝在一旁sao擾她:「它會裹住乳首……我會一瞬間變得濕濕的,我最近都是在用它解決……」 淡典打住方向盤,一瞬旋去路旁停下。 柳姝問:「為甚么停車?」 淡典解開安全帶。 柳姝問:「為甚么解開安全帶?」 淡典為柳姝降下座椅高度。 柳姝問:「為甚么調椅子?」 淡典解開女士西裝,甩去后座上,露出一截象牙白的襯衫。 情勢已然明了。 柳姝不自主地躺住,手握在衣領處,像是隨時要脫。 淡典一扭腰,便兀地將身跨過副駕駛同正駕駛的界限。 墨發于身后搖晃,她的眼卻未晃,一瞬不瞬地定著。 柳姝問:「為甚么脫衣服?」 「你不是……」一片蝴蝶骨沉下去,淡啞的嗓音便近在耳邊,「最清楚?」 已是夏日,淡典的車本已降下車窗,此刻卻又升回去。 一片通黑的玻璃,從內能夠窺外,從外卻無法窺內。 字如其人,書如其人,甚么都如其人。 如今車如其人,無法窺視的車,一如淡典的低調同神秘。 摩羯座。 不善言辭,淡漠自矜。 —— 一剎一剎,剎剎交融。 車內已然悶熱,柳姝一別首,動情地灑落汗水,由額邊去鬢邊,打濕發絲。 她們的骨骼再次闔于一處,每節骨幾乎都對上,如此登對。 淡典的妝容已脫去一半,柳姝情調地為她卸妝。 用身體,一個一個吻,脫去一層一層口紅。 柳姝的下身沾許多回口紅,但每回沾上,淡典皆會為她舔去。 又粘又舔,她將瘦削的身軀屈就去車底,逐漸顯出狼的面容。 陰戾,善妒,無恥。 「為甚么不把車弄的震震的?」 柳姝已脫凈,兩條細腿分著,康健地搭在座椅上,眉眼正在放松地舒展。 她已經得逞。 「影片里,如果在車里,車都會震震的……」 淡典收回嘴唇。 她于柳姝身下似乎只犬,與犬最大差別單是濕劉海與嘴唇,多些許風情。 柳姝問:「你無法讓車震震的么?」 淡典道:「我是女人,無法讓車震?!?/br> 柳姝問:「我們是同性戀么?」 淡典于車底動了些許,煙眉蹙著,似有不適。 她正蜷在小空間內,長手長腿皆受縛。 「我并非同性戀?!?/br> 柳姝問:「你在戀誰?」 淡典無奈地瞥了她一眼。 柳姝問:「戀誰?」 淡典道:「……戀你?!?/br> —— 解決過情欲后,車窗降下去。 柳姝顯在窗邊,將頭伸出去取涼。 淡典將手臂架在車窗,闔著眼歇息。 風在吹,萬分閑適,這時分難得平靜。 「回家罷?!?/br> 片刻后,平靜卸去,淡典道。 柳姝回首,嗓音一下提起:「我要去夜市?!?/br> 平靜化為爭執。 「我現下這般模樣,如何去?」 淡典睜開眼,確然光鮮不再。 她的妝已花了,凌亂地散在整臉,口紅亦是已到唇邊。 柳姝道:「我要去?!?/br> 淡典道:「明日再去?!?/br> 柳姝道:「我要去?!?/br> 「明日再去?!?/br> 柳姝道:「我要去?!?/br> 去慶祝生日。 柳知會在她的生日帶她去夜市。 夜市在縣城,攤位紛紛地散著煙;眾男眾女齊聚,亦在發煙。 炊煙似乎眾生七魄,混混沌沌地散在天。 深處是燒烤,近處是小吃。 柳姝會提要許多東西,有一回將柳知帶出的錢花凈。 柳知不會訓斥,不會責罵,只會輕輕地升起眉毛,同柳姝一齊看著店鋪。 一瞬間,她們像兩個孩子。 柳知道:「我們沒有錢回去了?!?/br> 她的眼神是無憂無慮,內里卻是有憂有慮。 柳姝道:「我們走回家?!?/br> 她們走回家,由縣城走去在落日的鄉下。 走至半途,爭吵不斷。 而當回到家時,無論屋外有過多般爭吵,臺詞皆是千秋未變。 柳姝在門外吵,柳知原本亦在吵,只是方開家門,她便會仰仰首,深吸一口氣,將情緒壓在喉底,直截地走到沙發處。 沙發處是蛋糕,蛋糕外環著生日帽。 一頂生日帽為一位年輕母親拉出來,戴在孩子的頭頂。 柳知道:「柳姝,兒童節同生日一并快樂?!?/br> —— 一幕幕回憶似乎走馬,馬蹄奔走不會留情。 柳姝拉開車門,身子是秀挺,半截袖露出兩截纖秀的手臂,軀殼一沉,便將車門甩上,走出車內。 車門瞬時閉合,并未有太多響。 車內,副駕駛的位置空余。 正駕駛的神色晦暗,宛若陰雨。 淡典問:「你去哪?」 柳姝道:「我會自己走回家?!?/br> 淡典側過身,提著一瓶礦泉水,頃刻拉開車門,下車去。 下車后,又猛地甩回車門。 柳姝本是要走,聽到車門聲卻是回首。 淡典道:「跟我回去?!?/br> 柳姝道:「不要?!?/br> 六月的廣東燙灼,如冰般的女人卻不曾融化半分。 她的性子極淡,眉眼間極少存有感情。 六月的天,她的身體仍舊低溫。 柳姝道:「摔門是無用的?!?/br> 淡典解開礦泉水蓋子。 柳姝道:「請我喝水亦無用?!?/br> 淡典將水潑在自己面上。 花去的妝一瞬盡褪,化作渾濁的水。 順著冰的陡峭,一滴滴地蔓延。 蔓延去。 冰的骨骼,冰的靈rou。 「一齊去?!沟涞?。 冰在不通人情。 柳姝不知何時已然近身,腳關切地邁開,去到淡典的眼前。 但吐出的話卻是:「你身上臟了,還是回去比較好……」 狐貍亦不解冰的心意。 淡典壓著肩,垂首去掐自己。 去捏,去掐,任手如何鼓青筋。 片刻后,她松手,淡薄地抬起眼瞼,甩了柳姝一巴掌。 「我已改正打人的惡習,你見過?!?/br> 淡典淡道,唇舌無比優雅,金絲掛在耳旁,鏡片上皆是水滴。 面對沖動,單一字悔,根本無用。 柳姝被打偏了臉,一半的發絲遮在她的傷處,她不叫亦不鬧,單是輕聲說:「我清楚?!?/br> 柳姝的肩角在顫,纖弱地孤立著,神情亦是柔弱,她抱住肩角,漸漸地后退:「你已更正了,就像是我,講過決心不恨,但見到你,第一瞬間仍舊想到淡鋒?!?/br> 那夜公館,淡鋒的臉已變作是鬼,不時地纏在柳姝的夢里。 每回噩夢,主角皆是淡鋒。 柳姝上一刻夢見柳知為她慶生。 「柳姝,兒童節同生日一并快樂……」 下一瞬夢見柳知含著幸福放手了,被一道大門吸進去,被淡鋒這臺絞rou機絞成rou泥。 淡典未曾言語,單是逼近。 反手,凌厲地再一巴。 柳姝的淚珠被打落在地上。 「我們已更正了,淡典,我有想過同你重新開始,從最原初的那日……」 再一巴。 「世事是會捉弄人的,有些事是沒法忘掉,我已經不去介意,它一直在我的心里……」 手掌陣陣地麻,淡典見到她的喋喋不休,只會再一巴掌堵上。 鼻血橫飛。 「我們不合適……」 嗓音柔啞地止了。 柳姝淑女般靜立,青色的外套沾上血。 再不講話,她再不講話,宛若個啞巴。 淡典壓著肩,再垂回首。 柳姝走在她的眼前,在她的視線內,露出一雙鞋。 一切似乎未發生過,淡典仰起首,煙眉已不再蹙,仿若壓下去動怒,柳姝垂著手,任由鼻血在流。 淡典用方扇過柳姝的手,牽住她的手。 柳姝用未去試鼻血的手,牽住淡典的手。 她們浪漫地歸家。 回到家后,柳姝第一件事是跑去浴室,鎖上門直截用手支在洗手池,旁洗旁哭。 袖口挽到臂肘,神情由清秀換作是脆弱,柳姝扶住瓷池,求救一般的姿勢,明凈的眼里不斷地掉著眼淚,白色的領口已布滿血跡。 「柳姝,兒童節同生日一并快樂?!?/br> 她輕聲道,脫下衣物,鎖骨處為一片的紅。 鼻子仍舊在流血,找紙堵過后血才止。 此刻,柳姝需清靜,否則時刻崩潰。 淡典卻揚起椅子,似乎那日柳姝出軌,次次地朝浴室門上掄。 哐當,哐當。 玻璃碎裂聲,根本不絕于耳。 待椅子再落去玻璃上時,玻璃四裂,吐露出一位在過生日的柳姝。 柳姝回過首,兩只手別在胸前,嘴唇半半地開著,不知要講甚么,只是又被她吞回去了。 玻璃碎片后是淡典。 淡典道:「從今日起,莫離開我視線?!?/br> 柳姝背過身去,肩角上下地聳,頸上的筋明顯地顯了半晌,才會險險忍住。 只是眼淚未曾忍住,回過首時眼淚柔靜地流。 柳姝,兒童節同生日一并快樂。 她在心里虔誠地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