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番外三十三 莊生夢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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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前,有個叫莊子的人做了一個夢,他夢見自己變成一只蝴蝶,可他分不清是自己夢見蝴蝶,還是蝴蝶夢見了他?!?/br> 這個夢,誰來判定? 這世間的真真假假,不都如這場夢蝶一般虛無縹緲。 人,真的能分清?“你有沒有聽過一種蝴蝶?” “什么蝴蝶?” “一種極其殘忍的蝴蝶?!?/br> “殘忍?蝴蝶有什么殘忍?” “有。因為它是最接近死亡的蝴蝶?!?/br> “死亡。為什么?” “你有沒有聽過一個關于蝴蝶的夢,那個夢已做了千年,至今仍未醒?!?/br> “莊生夢蝶……” “連這里是夢是現實、自身是真是假也分不清,豈不最殘忍?” “這應該是悲哀,為什么是殘忍?” “因為這個夢本不是夢,只是它不愿醒?!?/br> “你為什么能如此斷定?” “因為……每個人都是那只蝴蝶,永遠都活在夢中?!泵髟赂邞?,千盞燈也高懸。 那座閣樓仿佛已邀來了明月,酒香漫延,醉了明月,擱下月影在那酒池里。 那里好像永遠也不缺笑聲,因為那里永遠不缺女人,所以那里也不缺男人。 絲竹琴聲不絕如縷,靡靡悅耳,猶如情人在耳邊說著情話,甜蜜而溫柔。 小仙躺在他懷里,柔順得像一只貓,他很滿意,所以他又開始品酒,慢慢的飲。 像他這么富貴的人,自然不同于粗鄙之人的“喝”,盡管他本不高雅,也品不來酒,所以他只能放慢動作。 他是城里有名的富賈,姓方名如意,他父親希望他萬事如意。 他祖父開始時才開始從商,到他這里已經是第九代傳人,因為他還會武功,家族世代傳承的武功。 也許沒有人知道方如意這個商人,但肯定有人聽過方家刀。 方家有把大刀,一樣世代傳承,足有一百多斤重,但方如意天生神力,用起來時輕飄飄的,能輕易得改變軌跡。 但他本人又要裝得很文雅,所以他很少帶那把大刀出門,更喜歡拿著一把公子哥常用的扇子?!澳阌袥]有看過蝴蝶跳舞?!?/br> “蝴蝶也能跳舞?” “當然,而且一旦蝴蝶跳舞,就會帶來死亡?!?/br> “蝴蝶跳舞就會帶來死亡?” “對。當它舞時,就是它生命的盡頭,是最接近死亡的時刻,所以接近它的人就是接近死亡!” “哦?!?/br> “你不信?” “不信?!?/br> “可是你不得不信?!?/br> “為什么?” “因為它已經殺了十七個人!” “哦?” “可怕的是,這種死亡,還將繼續?!憋L從窗戶吹來,搖晃著房內的風鈴,房梁垂下一串風鈴,叮咚。 一個曼妙的身影,緩緩從薄紗后退出來。 一揮袖,媚態橫生。 眸似秋水,面若桃花,微微欠身,白嫩的酥胸半露。 方如意仿佛癡了,癡癡的看著她。 她名蝶舞,是醉仙樓的花魁。 她身上有鈴鐺,一身紅裙,仿佛春天最鮮艷的花朵,緩緩盛開。 小仙很聰明,所以她悄悄離開方如意的懷抱,只是為他斟酒。 蝶舞緩緩倒在方如意懷抱,猶如一朵花輕輕落在他手掌心。 花香迎面,桌上的香爐,青煙彌漫。 蝶舞的眼神溫柔似水,伸出一雙手,柔若無骨,如情人般撫摸著他的臉。 方如意握住她的小手,一片冰涼,脖子卻濕熱。 血一滴一滴落在她的紅裙上,又是一朵花盛開。 他已來不及去拿大刀,因為那把刀在他家里,而那把扇子在小仙手里。 死亡好像永遠來得很快,來得突然,所以你永遠也不知道下一秒,誰將死去。 所以一個人如果想活下去,就必須做好隨時會死的準備,或者,讓別人死。 她笑得還是如此溫柔,酒不醉人,花香醉人。 花香醉人,讓人不得不死。 她笑著,起身,身影輕盈得像一只花蝴蝶,將要去向春天的花叢。 蝶舞的確要步入花叢,她極快的飛出窗外,藏入樓下的花園里。 緩緩,消失在黑夜。 夜里有花香,月又醉在花香里,看不見那陰暗處隱藏的利刃。是夜。 夜里有笛聲,笛聲拂過楊柳。 笛聲從遠處飄來,花香也從遠處飄來。 那道寒光撕裂了黑暗,他來不及出聲,已倒地,鮮血在流淌。 一個男人,一個穿著鮮紅衣衫的男人,獨立斷橋上。 柳葉新,低頭望江面,似少女在梳妝,春風也便如柳葉溫柔。 男人卻低著頭看手中的劍,眼神溫柔,仿佛劍就是他的情人。 但劍上有血,鮮紅的血。 今夜又有人死去,皎潔的月光好似也染上了血色。 “你是誰?”陰影里有人問。 紅衣男人不說話,專注的看著劍,而劍在月下,寒光更甚。 陰影里的男人慢慢道,“我知道你是誰,也知道你想要什么,但是……” 他停頓了片刻,道,“但是我現在絕不能出面?!?/br> 紅衣男人也慢慢道,“哦?!?/br> 男人不作聲了,他忽然又道,“如果你能保證我不死,我也許能幫你?!?/br> 紅衣男人道,“可你已經死了?!?/br> “我死了?” “對?!?/br> 男人緊張道,“什么時候?” 紅衣男人漠然,“剛剛。妓院。一個漂亮女人殺了你?!?/br> 男人又不作聲。 紅衣男人話卻多了,“所以你好像沒有價值了?!?/br> 男人嘆氣,“既然如此,我也只有一個選擇?!?/br> “死?” “不?!蹦腥诵Φ?,“我要他們死?!?/br> 紅衣男人沉默了。 “你不信我?” “一個已死的人本就不值得相信?!?/br> “但是我可以找到一個人幫我?!?/br> “哦?” 男人堅定道,“他一定能幫我,因為他是我最好的朋友,他叫……?!?/br> 紅衣男人打斷他的話,“我知道你說的誰,可是你找不到他?!?/br> “為什么?” “因為他已經死了,也是剛剛,死在我的劍下,尸體沉入水底?!?/br> 男人瞪著那把劍,不說話,因為他不敢說話,所以他只能跳下去,跳進河里。 紅衣男人在笑,微笑。月從黑云后探出頭,照在雜草叢生的庭院里。 小徑幽深,野花開著,似胭脂抹在青草上。 蝶舞落在庭院內,又變成一只蝴蝶飛入小徑盡頭,步入最里面的一間房內。 房間晦暗,沒有人點燈,月光從窗子微掩的一角進了房里,落在一張死人般的灰白色臉上。 那人聲音顯得蒼老,“你回來了?!?/br> 蝶舞恭敬道,“鬼爺爺。他死了?!?/br> 鬼爺爺低低咳嗽了幾聲,“你怎么殺他的?” 蝶舞笑道,“他跟那些臭男人一樣握住我的手,小仙拿走他的折扇,我便用袖里的小刀殺了他?!?/br> 鬼爺爺嘆氣,“他一向折扇不離手,甚至上床也不會放太遠,為什么這次會讓小仙得手?” “這……”蝶舞撲哧一笑,“因為我太好看了,他看傻了?!?/br> 鬼爺爺嚴肅道,“胡鬧!死得絕不是方如意!” 蝶舞瞪大眼睛,“怎么會?!” 鬼爺爺嚴肅道,“如果方如意遇見他,我們就無法得手了?!?/br> “他?他是什么人?為什么要阻止我們殺方如意?” “他……”鬼爺爺又嘆氣,“你不問為好,這筆買賣我們只能放棄,他們已經見面了?!?/br> 蝶舞不悅道,“我們為什么要怕這個人?” 鬼爺爺又嘆氣,“你啊,就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可你知道我們除了怕仇家,還怕什么?” 蝶舞好奇道,“我便算了,鬼爺爺這么厲害,還有要怕的人? “怕,我不得不怕?!?/br> “什么人?” 鬼爺爺望著窗外余下的一絲月光,幽幽道,“不求名也不求利的捕快?!?/br> 人,總有缺點,為名為利,于是做絕壞事,便落下把柄。 可如果一個人不求名利二字,也會有一個缺點……重情義。 所以蝶舞笑了。 感情難道不是人最大的缺點? 所以一個人若要成大事,最先拋棄的就應該是感情,否則遲早因此而萬劫不復。月光碎成一片一片,在黝黑的河面蕩漾。 男人從河里打撈起朋友的尸體,放到岸上,他的臉被照清楚,赫然是方如意。 紅衣男人道,“有個人對我說了一種蝴蝶,不知道你有沒有聽過?!?/br> 方如意道,“什么蝴蝶?” “一種殺人的蝴蝶?!?/br> 方如意愣了,“這世上真的有這種蝴蝶?” “當然沒有?!?/br> “所以……” “所以一定有人在背后cao縱這只蝴蝶?!?/br> 方如意嘆氣,“也許這只蝴蝶就是孤身一人呢?” 紅衣男人冷笑,“如果這世上真的有這只蝴蝶,那它一定是玉做的?!?/br> “玉做的?” “不然為什么黑道中人要懸賞一千兩黃金要它的人頭?!?/br> 方如意發怔了,“一千兩黃金可不是小數目?!?/br> “所以背后一定有更大的利益才值得他們肯花這么多的銀兩?!?/br> 方如意失聲道,“你是說國庫失竊一案!” “不錯,前日國庫失蹤,第二日黑道就暗中派出人手尋找這只蝴蝶,這兩件事必定有關聯?!?/br> 方如意搖頭,“你錯了?!?/br> “哦?” “蝴蝶只會殺人,又怎能偷走國庫的貢品?” “近幾年興起了一個組織,他們先是盜走名貴的物品,再經由組織里的一些商人將它們分散出去,最后將得到的錢熔鑄成物品?!?/br> 方如意臉白了。 紅衣男人冷笑,“如果不是因為這種勾當,你怎么可能這么快做大家業? 方如意冷著臉道,“我已經脫離這個組織了?!?/br> “可是他們明顯不肯放你走?!?/br> 方如意嘆氣,“我也想不到他們會將事情做絕,所以我只有殺了他們?!?/br> “但是你想不到?!?/br> 方如意又嘆氣,“我想不到我的朋友也會背叛我,如今我一個人勢單力薄,不能報仇,怕是只能隱姓埋名才能活下去?!?/br> “你也錯了?!?/br> “我錯了?” “你不是一個人,還有我?!薄澳阋呀浺姷侥侵缓??!?/br> “是,不過你怎么知道?” “唉……即使你見過又如何,依舊無法改變任何事,所以你不應該問?!?/br> “不應該問?” “因為其中有很多不能讓別人知曉的秘密?!?/br> “如果知曉了又如何?” “死!可如果你死,就什么也沒有了?!?/br> “這好像用不著你cao心?!?/br> “我當然要cao心,你若死了,誰給我賞銀?” “……今晚我聽到一個人會死,但他并沒有死?!?/br> “所以你覺得自己也是個例外?” “嗯?!?/br> “你又錯了,葉知秋,為什么你總是判斷錯誤?” “錯了?” “……你真的確定方如意還活著?”就在這條街的街尾,有一家小茶樓。 茶樓的姑娘撫琴而歌,一身淡紫綢衣,明眸皓齒,呢喃軟語,似青煙飄渺。 方如意追進來時,茶樓空無一人。 紫衣女人淺淺一笑,“許久不見?!?/br> 方如意也笑,“別來無恙?!?/br> 紫衣女人手指一頓,“你還笑得出來?” 方如意搖扇,“良禽尚且擇木而棲,人各有志,我自然想笑就笑?!?/br> “可是過了今晚,你怕是只能苦笑?!?/br> “苦笑也是笑,只是笑得難看些,總比死得難看好?!?/br> “你也會怕死?” “當然會,你不怕,是因為你的命不屬于你?!?/br> “你確定你的命屬于你自己?” “自然?!?/br> 紫衣女人冷笑,“閻王今日要收你的命,怕是由不得你?!?/br> “嘣”。 彭文浩聽到琴弦已斷,不由也繃緊了神經。 這是一個暗號,琴弦一斷,四周潛伏已久的六名殺手就必須動手。 這是很久以前就策劃好的行動,他們本不需要這么大費周章,但紫煙說必須萬無一失。 紫煙就是紫衣女人,這個女人說的話他不得不聽。 所以他特意找了六個經驗豐富的老手,這并不能證明什么。 但至少能證明一點,只需要這一點就已足夠。 今天無論誰在這里,都必死無疑! 他一晃神,已有五個人撲向方如意。 一個人用大刀砍斷他的雙腿,他就不能再動彈。 兩個人用鎖鏈捆住他的雙臂雙手,他就不能使用他的兵器。 一個人用鉤子刺瞎他雙眼,他就無法看見殺手的位置。 最后一個人最遲動身,他要等這個人已不能反抗再動手,因為他要欣賞完將死之人痛不欲生的表情,再一劍刺穿他的咽喉。 還有一個人,這個人本不是殺手,他只是一個刺客,在陰暗處伺機而動,以防發生變故,近身的人來不及躲閃,他可以救急。 這個人計劃天衣無縫,所以彭文浩嘴角輕蔑一笑,在他眼里方如意已是死人。 方如意卻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