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鄰著b市的a市。

    李希光此次出差，是去競標a市一個部門的系統程序升級及后續三年內的定期服務項目。

    部門系統五年一次大型換血，而a市因為經歷發展的需要，軟實力已經跟不上現有的發展步伐，提前向外公開招標。

    劉修秦盯這個項目很久了，作為地地道道的a市人，他是很想在家鄉這個地方做點什么大事出來，同時這也是來到南鋒后的第一個項目，于情于理，必須得做出點成績來。

    兩人為了方便隨時跟進情況，選擇了辦公大樓附近的酒店。所有的資料都檢查沒問題之后，劉修秦便帶著自己的包過來和李希光商量晚上的行程，“李總，來之前我約了一個發小，晚上咱們一起去見見吧?！?/br>
    李希光正在和南鋒的鄭飛揚開視頻會議，遠程處理一些緊急的公務，聞言點了暫停，抬手示意他說下去。

    劉修秦直入主題，“我這個發小是負責這次的招標方案撰寫的，具體能了解多少，還要看到時候我們交流的情況了?！?/br>
    直白的后門肯定是不太可能，既然公開競標，肯定是要見真章的，事先了解下其他外部情況，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李希光捏了捏額頭，長時間的會議讓他的聲音里顯示出一點疲憊，“你把這次最有希望的幾家本地企業的資料全部拿給我?！?/br>
    晚上的碰面地點是劉修秦選的，據他所說，這是他們以前讀書時長聚的地方，主打懷舊風的話，或許興致一來，就會忍不住多說兩句。

    李希光對著面前這紙醉金迷的場所，頗有深意的看了劉修秦一眼。后者摸摸鼻子，尷尬的一笑。

    恰巧這時有人從里面出來，應該是接到了短信，對著手機四處張望。待看到站在路邊的兩人時，立刻激動的一路小跑直接給劉修秦來了一個熊抱。

    “老劉，你還是不改風流本性啊，約個地方談事情也能選你心心念念好幾年的地方?！?/br>
    被過于熱情招待的劉修秦及時阻止了發小后面更荒唐的話，推推眼鏡，正色介紹道，“這是我們公司的李總?！?/br>
    李希光本人的氣場十足耀眼，即使穿著普通黑色西裝，站在燈光霓虹的路邊，也能讓人第人一眼注意到。

    他總是習慣性的不茍言笑，但卻不會因此而冷淡失禮。兩人伸手相握，一番寒暄之下找了個僻靜的包廂進入正題。

    “老劉，我知道你今天找我來的意思?！痹谧亩际巧鈭龌蛘呗殘龌爝^來的人精，誰突然聯系誰，目的都不用深想。只要事情不涉及機密文件，他也樂得做個順水人情。

    “你們是想問這次a市的系統升級吧，以往這些很多都是自己內部的優化，如今開放授權，不瞞你們說，連我這個不起眼的崗位的電話都要被打爆了?！?/br>
    這次的招標是年前的最大的看點了，a市本地的企業都在翹首相望，能走的渠道應該都走得差不多了，剩下的就要“八仙過海，各顯神通”了。

    “所以呀，你們找我其實也沒什么用，有這個空閑時間，倒不如好好去研究下這個報告書?！?/br>
    劉修秦聞弦歌而知雅意，“這個倒有意思了，我們來之前研究了不短時間的報告書，難道說這里面還有什么講究？”

    越是花紅柳綠的地方，越是要保持清醒。

    服務員上酒水的時候，還附帶著贈了兩壺本地特色的毛尖清茗。

    桌上兩壺清茶配上一瓶洋酒，也不突兀，待服務員一走，劉修秦率先給三人滿上。

    “我先干為敬！”

    說完，他一口全悶。酒的辛辣沖進喉頭，帶著特有的香，是熟悉的味道。

    待他一杯酒下肚，正要接著說下去，便見兩人毫無儀式感的各拿一壺茶在自斟自飲，裊裊茶香倒襯托得他像個誤入隱士風流的俗人。

    劉修秦看起來一本正經，那也只是表面罷了，時間久了，就會露出與他外表不相稱的舌燦蓮花。

    此刻的他滿臉黑線，頂頭上司他不敢勸酒，但一起長大的發小總是要給個說法的，“我說老夏，剛剛門口的那個熊抱都把熱情消耗完了是嗎？好不容易才見一回，喝茶是怎么回事?！?/br>
    被稱之為老夏的人無奈一笑，“沒辦法，晚上回家有人查崗，有酒味不讓進門，抱歉了兄弟?！?/br>
    李希光微微一頓，端起茶杯隔空示意，“共勉?！?/br>
    接下來話題似乎就容易多了，比起開始的試探客套，后面的大多都踩到了點子上。

    “我一下班直接從單位過來的，比你們早不了多少。由于競標的人太多，所以剛剛臨時增高了門檻，有很多像你們這樣從鄰市過來的有實力的公司都綜合考慮進去了，畢竟機會面前人人平等嘛?！?/br>
    劉修秦顯然沒想到事情會往這個方向發展，“那這個門檻的高度設在哪里？”

    李希光手指輕輕的扣擊著桌面，無動于衷，似乎對這個結果并不意外。

    劉修秦自認為準備的是很充分的，他把出門時的資料拿了出來，預備讓老夏給評評，“我們以前的項目經驗可是相當豐富的?！?/br>
    李希光沒制止他，看了一眼老夏，說出了自己心中的猜測，“現在應該是不看項目了?！?/br>
    老夏拿茶杯的停了片刻，贊賞的看了李希光一眼。沒想到眼前的這個比他年紀小不了多少的年輕人，對事態動向會有這么敏銳的嗅覺。

    他點點頭，“不錯，現在看這些沒有什么意義了，畢竟項目經驗的人為cao控程度太高了?！?/br>
    “大浪淘沙，所以你們得拿出點有含金量的東西，最好是之前有什么研發合作的項目得到過官方的支持或者有頒發過什么證書資質?！?/br>
    劉修秦一時沒聽明白，“這個跟系統維護的升級有必然聯系嗎？”他們分明是來拿下這個項目合作的。

    老夏搖搖頭，“沒有必然聯系，但是這個是最行之有效的一個實力證明?！?/br>
    幾個也沒有浪費太長的時間，老夏中途接到一個電話就先走了。

    回到酒店的時候，劉修秦還沒死心，“李總，剛剛老夏說得那些個名堂，咱們公司有嗎？”

    李希光睨他一眼，反問道，“你和他真的是發小嗎？”

    劉修秦一時沒明白頂頭上司的這句反問是什么意思，“是啊?！?/br>
    “看來你對他還是不夠了解?！?/br>
    這時李希光的手機有消息進來，他站起身，從褲袋中伸出手去拿床頭柜上的手機，邊拿邊提醒他，“你發小的意思是讓我們放棄?！?/br>
    劉修秦：？？？

    他覺得自己可能真的只適合做目的性明確的酒桌談判，對這種云里霧里的來回交鋒一無所感？

    縱橫b市業務界多年的大拿劉經理正要不恥下問一回，還沒來得及開口，便見他老板拿起大衣，一幅準備出門的樣子。

    經過他面前的時候步履匆匆，臉上還帶著幾不可察的——笑意？

    劉修秦覺得自己是眼花了。

    李希光走到門口又折回來，看向還傻坐在沙發上的衷心下屬，輕飄飄提醒他，“還有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