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我和方菲很早就起床了。方菲認識一家寵物醫院，預約了醫生，很快就給查理做完了絕育手術。

    金蓮看到做完手術的查理歸來，還用身體去蹭查理，而查理此時卻毫無反應，只是木訥地看著自己剛剛失去的蛋蛋，眼神里流露出蛋蛋的憂傷。

    金蓮也看到了查理的蛋蛋部位，頭也不回地走了。失去了蛋蛋的查理，可憐巴巴地看我，流露出被閹割后對主人專有的諂媚表情。我忽然明白了一件事，為什么古代總是宦官亂政。因為宦官沒有攻擊性，只對皇帝負責，太容易得到皇帝的信任了。

    于是我打電話給楚謠的母親。

    楚謠母親接電話很快，接到電話第一句話就親切地叫我“小秦”，我被叫得不好意思了，好像我是他們單位新來的年輕人一樣。

    先跟楚謠母親簡單地寒暄了兩句，我正琢磨怎么開口，楚謠母親問我：“小秦，是不是遇到難事兒了，需要我幫忙？”

    我想了想說：“事情……是這樣的，我給您女兒帶了一個禮物，今天下午我能送到，您看……”

    楚謠母親趕緊問：“你要見她嗎？”

    我遲疑了一下：“不用……只是給她帶了一件禮物?！?/br>
    “好吧……”楚謠母親說：“那你們什么時候來？”

    “今天下午吧?！蔽铱戳丝幢?，現在正是中午，應該能趕上。

    “好，我一定恭候?！?/br>
    掛了電話，我總感覺有一種不太舒服的感覺，楚謠的母親……對我太過熱情了。

    我和方菲說，不知道怎么帶著查理去山白市區，無論是客車還是火車，都容不下查理這種大型犬。方菲說不用擔心，她可以叫他生父來。

    坐上車以后，我才真正注意到這個開車的男人。這是一個中年男子，大概四十多歲，話很少。方菲和這個人幾乎不說話，看起來怎么都不像是父女關系。

    車很快到了山白市區，我讓司機把車開到左岸咖啡那里——那里是我和楚謠第一次見面的地方。

    到了以后，我要了一間包間，然后打電話給楚謠母親，楚謠母親表示馬上就到，結果不到二十分鐘，人就來了。

    楚謠母親見到我旁邊的方菲以及方菲身旁的查理，明顯一愣，然而很快就恢復了笑容，走上前來跟我握手，然后也跟方菲握了握手。

    楚謠母親剛剛坐下，侍者便進來，給楚謠母親倒了一杯茶。這茶是我特意花三十塊錢買的。其實我和方菲喝的都是白開水。

    楚謠看到這茶有點愣，問我：“你這是……”

    “阿姨，我們給楚謠帶了禮物，就是這條犬?！?/br>
    “這是……金毛？”楚謠母親問道。

    “對，不過它比較特殊，這是一條專業的導盲犬?！蔽艺f道。

    “這就是你送給楚謠的禮物？”楚謠母親喜出望外。

    “對?！蔽艺f：“這種犬是世界上最好的導盲犬種，而且性格溫和，所以不會傷到楚謠?！蔽倚南?，那是因為割了幾把。

    楚謠母親聽我說完，很明顯眼前一亮，問我：“能讓我摸摸嗎？”我笑著說：“這本來就是給您的，當然可以?！庇谑潜闩牧伺牟槔淼钠ü?，讓它過去了。

    查理做完絕育手術之后更加溫順了，所以走到楚謠母親旁邊，連眼神和步伐都是柔和的。查理大概也知道，這就是它未來的主人了，所以一直搖著尾巴，很乖巧地坐在那里。

    楚謠母親非常滿意，問我們：“這條狗……多少錢？”

    “這是別人送的?！苯又?，我把查理的身世跟楚謠母親說了。楚謠母親表示這對楚謠來說絕對是大恩，激動地說不出話來，眼角卻流出了眼淚。

    “它叫查理，”我說：“你們可以用英語跟它交流?！?/br>
    楚謠母親用英語發出了幾個簡單的指令，查理一一照做，簡直不能再聰明了。

    就在這個時候，我說話了：

    “阿姨，其實我來，還有另外一件事?！?/br>
    “你說?！背{母親端坐好。

    “這件事……”我看了看芳菲：“是關于她的?！?/br>
    “我偶爾聽楚謠談起過，說您可以跟省實驗的領導說上話?！蔽以囂街f。

    楚謠母親沒有說話，而是點了點頭。

    “我的這位朋友……她想去省實驗?！?/br>
    楚謠母親仔細打量著方菲，問道：“你是高中輟學的嗎？”

    我和方菲一聽到這個話，立刻就驚呆了：這他媽怎么看出來的？

    楚謠母親說：“別吃驚，我只是聽省實驗的副校長談起過你們?！?/br>
    “額……請問阿姨，他怎么說的？”

    楚謠母親說：“他說你這個孩子很好，很聰明，也很努力。他說，你做事干凈利落，給他留下很深的印象，現在很少有高中生像你一樣果斷勇敢了。只可惜……機會錯過了，就不可能再來了?！?/br>
    楚謠母親說到后面那句話，方菲的眼神明顯有些失落。

    不過方菲還是鼓起了勇氣問：“那……阿姨，請問您能幫我求一求副校長……”

    楚謠母親說：“這個副校長，是主管后勤的，所以也管不了這件事?！?/br>
    方菲聽到這句話，眼淚一下子就流出來了：“阿姨，我有錢，我能拿出來五萬塊……您只要幫我……”

    方菲說著，就要下跪！

    楚謠母親趕緊上前，一把扶起了方菲：“這孩子……我的話還沒說完呢！”

    “??？”方菲懵了一下：“您……”

    楚謠母親說：“雖然這個副校長說話不管用，但是校長說話管用??！”

    “??？”我和方菲都愣了。

    “這個校長，是我母親的學生。三年師范，我母親是他的班主任?！?/br>
    “??！”方菲破涕為笑：“您是說，您還是有辦法?！?/br>
    “我不能保證，”楚謠母親說：“不過，就算這邊求不動校長，我也有兩個別的辦法，你們放心吧?！?/br>
    “太謝謝您了！”我說。我知道，像楚謠母親這種人物，說話一般給自己留三分余地的，像現在這樣一口咬死要我們放心的，是在心里打定主意要幫我們了。所以我提著的一口氣終于松了下來。

    “不過……”楚謠母親遲疑了一下。

    我和方菲對視了一眼，都面向楚謠mama：“有要求，您盡管提！”

    楚謠mama說：“現在楚謠就在她姥姥身邊，所以你們得跟我去一趟?！?/br>
    “這沒問題?！?/br>
    “還有，”楚謠mama轉向我說：“還有一個不情之請?！?/br>
    “您說！”

    “這一次，還請你假扮一個人?！背{mama說。

    我遲疑了一會兒，問道：“不會是假扮劉暢吧？”

    楚謠mama點點頭說：“就是他……不過……如果你不愿意?！?/br>
    我沉下了腦袋，忽然想起許多事情。

    劉暢，就是楚謠暗戀了許多年的那個小子。

    上次，我假扮劉暢，結果楚謠因為聽了別人罵我一句“丑逼”，把我自己晾在那里，讓我無比傷心。

    回想起這件事情，我依舊心寒不已。

    這時候方菲拍了拍我的胳膊：“有那么難嗎？”

    “你不懂?！蔽艺f了句。

    楚謠mama說：“你也不用太為難……我不是在威脅你，不管你做不做這件事情，我都會幫方菲的?！?/br>
    不過方菲很明顯不信楚謠mama的說辭，偷偷掐我胳膊：“我求你了，你這是在幫我啊?！?/br>
    我依舊是遲疑。

    方菲又說：“看在我幫你照顧程靈這么久的份上……”

    我想了半天，反正他媽的心已經寒過一次了，那就不怕再來一次。于是抬起頭說：“行?！?/br>
    “那好。你就假扮劉暢——這位小姑娘，”楚謠mama面向方菲：“你就扮演劉暢的女朋友，行不行？”

    “行！”方菲說：“別說讓我演他女朋友，就是讓我演他情婦都行！”

    我和楚謠mama同時看向方菲。

    方菲這才意識到，自己剛才一高興，又開始口無遮攔了。

    于是楚謠mama很快就叫了一輛車來，給我們拉去山白市郊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