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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星泉的聲音逐漸平靜和緩,像是在說別人的故事一樣對郁酒徹徹底底的‘交代’著,郁酒聽著這才覺得不無意外——為什么汪星泉會有那樣市井氣的二姑了。 “魏秋和我母親是大學同學,在大學的時候我媽幫了魏姨不少,她們......魏姨對我媽,是愛慕的關系?!?/br> 在汪星泉有些遲疑的敘述中,郁酒微微瞪大了眼睛:“什么?!” 他之前想到過很多可能性,但聽到真相的時候......郁酒覺得可能汪星泉真被魏秋包養了的可能性都比現在這個大。 原來,魏秋愛慕的不是汪星泉,而是他媽?他都不敢這么編劇本好不好!那蕭宴在那兒瞎比造什么謠呢?! “魏姨是同性戀,可我媽不是,所以一畢業我媽結了婚,她就出國了——這些也都是我后來聽魏姨說的?!蓖粜侨届o的說著:“后來一聽說我媽的死訊,她就回了國,主動幫忙還了一些欠款?!?/br> “追債公司才不管是誰還錢,他們只收錢,可欠魏姨的錢也是欠?!敝徊贿^,比欠那些七大姑八大姨的好一些罷了。汪星泉把年少時候因為還債受過的那些苦輕描淡寫的一筆帶過,他只說現在:“因為這層關系,我和魏姨關系走的近了一些,蕭宴可能想從這點上造謠污蔑,但我跟她沒有任何不正當關系?!?/br> 郁酒不敢置信的瞪著他:“汪星泉,你瘋了是么?那你為什么要提分手?” 他就這么喜歡被人誤會么?到底是有什么難言之隱? “小酒,我說分手是我真的不配,不和你開玩笑?!蓖粜侨行├仟N的笑了一聲,黑眸依舊溫潤的看著他:“之前跟你表白,實際上是我受到了蠱惑,喜歡上了和你在一起那種輕松的感覺,從而忘了自己是個什么樣的人?!?/br> “我還有一堆尚未還完的債,有一個這樣的弟弟——醫生早上告訴我了,汪熠濯可能會留下后遺癥?!蓖粜侨拈L睫毛顫了一下:“我這種條件,在相親市場都是最末流的那一批吧?還是不......” “汪星泉,你閉嘴吧?!庇艟茡]了揮手,不耐煩的打斷他,眉頭微蹙:“誰在乎這些?” 他是前后加起來活了三十多年了,會在乎這些東西?他在乎的是人。 此時此刻,因為汪星泉前所未有的坦誠,郁酒非但毫無那種烏云密布的壓力感,甚至還覺得心情開闊——除了汪熠濯這件事。 “你剛剛說濯濯怎么了?”他皺了皺眉,主動拉住汪星泉的手詢問:“后遺癥?” “吸入化工氣體有點多了,他身體本來就不算好?!蓖粜侨P直的脊梁骨微微彎下,修長的手指揉了揉眉心:“可能會留下后遺癥,需要長期吃藥......” “所以也是有不留下的‘可能’是吧?!庇艟贫⒅?,聲音放柔:“泉哥,什么事情都沒到絕境,你為什么總喜歡往最壞的方向去想呢?” 汪星泉躲避了他的視線,黑曜石一樣的眼睛空洞的看著窗外——的確,未來的路有很多。 但他面臨的總是最難的那一條。 “我理解你不想拖累我......”郁酒一頓,唇角揚起一個有點苦澀的笑意:“但你不應該用這事兒來騙我,你當我是個傻子么?” “汪星泉,以你的姿色,當牛郎早就發家了,我知道你有你的堅持,你騙不了我的?!?/br> 汪星泉忍不住笑了,即便這種時刻,還是能因為郁酒的‘黑色幽默’笑出聲。 也怪不容易的,在這個世界上最難尋覓的就是‘知音’,就是一個懂自己的人——尤其是這樣的人還是自己喜歡的人。 有的時候即便對這個世界在失望,但有這么一個人的存在,都會讓你想‘好好生活’。 會覺得......那些軟弱的念頭真是王八蛋啊。 “其實我一直特別看不起自己?!痹谟艟泼媲?,汪星泉明白自己可以坦誠,說出自己心里最深刻,最不想面對的一些事情:“你知道么,我媽其實是我害死的?!?/br> 郁酒瞳孔迅速的一縮。 “汪熠濯大概...大概兩歲的時候吧,她病情愈發嚴重,時時刻刻有自殘的念頭。我白天上學,只有她和汪熠濯呆在家里,我只能把她綁起來——我們沒錢,只能租最破的房子,但隔壁老阿姨是個好人,會幫著看著汪熠濯?!?/br> “但后來,綁起來也沒用了,我總不能一天二十四小時綁著她,后來只要有放松的時候,她就會自殘,刀,剪子,甚至是指甲刀......只要她能摸到的東西,都會用來傷害自己?!?/br> 一開始是傷害自己,后來甚至忍不住虐待別人。 在死寂一樣的病房里,汪星泉毫無保留的坦誠著自己暗黑的過去——他的右手臂,甚至身上一些被銳器留下的猙獰痕跡,都來源于他的母親。 就這么互相折磨了快要兩年的時間,但汪星泉從來沒產生過‘怨恨’這樣的情緒。 世界上沒有絕對的感同身受,他知道這一切是因為她是一個病人才會如此瘋狂,實際上病人本人永遠都要比正常人痛苦。 汪星泉可以忍受rou體上的疼痛,心靈上的折磨,他都能理解。 但他忍受不了她去傷害汪熠濯,他那么小,還有自閉癥,她怎么可以把幾歲孩子揪著頭發往墻上撞呢...... “我放學回家看到那一幕,知道我不得不帶著汪熠濯出去住了?!蓖粜侨芫貌怀闊熈?,可此時罕見的點了一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