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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里一陣靜默。 半晌后,汪星泉躲開他的眼神,明眸看著窗外,也不知道再對誰說:“其實我一只手也能活動?!?/br> 沒理由一直把郁酒‘綁’在醫院里,即便他已經自私的把他綁架了好幾天了。 實在是這病房里太冷清......但大年夜,如果不讓人回家看看,似乎是有些說不過去。 “行?!庇艟瓶粗粜侨淅涞哪?,不知道為什么有些慍怒,他‘蹭’的一下子站了起來,口是心非的說:“我回家了?!?/br> 說完,就一刻不停的向著病房門口走。 汪星泉的聲音在身后響起:“等一下?!?/br> 郁酒立刻誠實的停住腳步了——只要有人挽留他那么一下,他還是愿意在這病房呆著的。即便病房又小又冷清,條件實在算不上好。 “拿著?!笨上粜侨哌^來拍了拍郁酒的肩膀,在他回頭的一瞬間只是遞上來一個紅包,微微笑道:“新年快樂?!?/br> 是一個新年紅包,里面大概率有錢。 郁酒一怔,有些恍惚。 他大概得有二十年沒有收到過‘壓歲錢’這玩意兒了。 他們家家風森嚴,每個人都古板又無趣,過年活像在歷劫什么‘走街串巷’的任務一樣,對孩子自然也不上心,沒有給壓歲錢的習慣。 只是郁酒十歲之前爺爺奶奶都在,還會收到老人家給的壓歲錢,十歲之后就什么都沒有了。 小時候看到鮮紅的紅包,里面幾張鈔票,只覺得世界上再好的東西也不過如此。 等長大了,收不到壓歲錢了,又覺得這東西算個什么,他能掙到比這多幾百倍的錢。 只是再也享受不到,兒時那收到壓歲錢的熨帖心情了。 郁酒從來沒想到,這種陌生的情感他居然能從汪星泉這么一個‘八竿子打不著’的人這里收到。 汪星泉又不是他的親戚,為什么要給他壓歲錢? 郁酒糾結的盯著那個紅包盯了半天,還是抵不住誘惑的拿了過來,嘴里卻嘟嘟囔囔的:“你為什么要給我紅包......” “謝謝你照顧濯濯,照顧我?!蓖粜侨f的很坦蕩,笑了笑:“小子,就憑你叫我一聲哥,也得給你個紅包啊?!?/br> 說實話按照實際年齡,汪星泉是要比郁酒小幾歲的。但郁酒從來就沒再汪星泉身上體會到‘年紀小’的感覺,一星半點都體會不到。 他好像天生就是這么一個人,成熟,做事恰當到滴水不漏。 這到底是天性使然,還是被后天磨練出來的生存技能? 郁酒忽然覺得很不爽,瞇了瞇眼,忍不住就開杠:“你當哥當上癮了?” 說自己該管他叫一聲哥,還是汪熠濯哥哥,之前還說從哥哥的角度照顧過蕭遲......可郁酒才不想和那兩個貨相提并論。 他脾氣向來不算好,有的時候煩躁就來的莫名其妙,猶如此時此刻。 郁酒看著汪星泉眉眼間劃過一絲微微的錯愕,輕哼了一聲,見他沒有要挽留自己的意思就提了一下拉鎖,干脆的轉身走了。 他其實今天本來就要回一趟家里的——郁酒是個極其有‘儀式感’的人,尋思今天回原主角那個破破爛爛的家里把對聯貼上。 只是他主動要回去一會兒,和汪星泉開口‘攆人’是兩個概念。 總之郁酒就是很不爽,離開的時候關門聲都‘乒乒乓乓’的。 故意鬧出了大動靜。 汪星泉側耳聽著,忍不住輕笑了一聲。 可笑過之后,還是不可避免的有些悵然和失落。 “汪熠濯?!彼辛苏惺?,示意弟弟跑過來,在后者邁著兩條小短腿‘蹬蹬’跑過來后,汪星泉修長的大手慈愛的揉搓他的狗頭,喃喃自語般的說:“就咱倆了......今年換個地方過年?!?/br> 詭異的是,此時此刻平常絕對不會理人的汪熠濯好像能聽懂汪星泉說的話一樣。 他眨巴了一下大眼睛,依然是惜字如金:“洗澡哥哥呢?” ...... 由于郁酒最開始和汪熠濯熟悉起來的時候,留下最深刻的印象就是‘洗澡’事件引起的,所以汪熠濯在之后一直固執的稱呼他為洗澡哥哥。 還好沒叫幾次,沒讓郁酒聽見。 汪星泉哭笑不得,捏了一把他的臉:“回家了?!?/br> 嗯,不是所有人都像他們兩個一樣是沒家的孩子。所以即便是有些舍不得,非常不想兩個人‘孤苦伶仃’的在醫院里過年,也得讓人家回家。 “汪熠濯,你什么時候能長大???”汪星泉任勞任怨的整理著郁酒買回來的東西,看著里面一堆堆的熟食,自言自語的問:“能給哥哥做一頓飯吃,嗯?” 然后他又喃喃嘟囔:“算了,沒準老子八十那年,還得給你小子做飯呢?!?/br> ...... 聒噪的大人。 正坐在畫板前的汪熠濯不耐煩地堵住耳朵。 郁酒回到幾天無人問津冷冷清清的家后,才打開汪星泉送給自己的新年紅包。 里面洋洋灑灑的飄出五百塊錢,嶄新嶄新的現金。 現在網絡化信息時代,已經很少有人用現金了,包括郁酒??梢哉f在收到這個紅包之前,他有一段日子沒見過現金了。 郁酒眨了眨眼,像是研究毛爺爺臉上有幾顆痣一樣的仔細看了好一會兒,才把這五百塊錢收到錢包夾層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