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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他的頭割下來,防止詐尸?!毙⒄嫒藝诟?。 “我知道了?!?/br> 匕首并不順手,云清淮廢了老大勁,忽然一顫,提著不停滴血的人頭,跑得老遠,稀里嘩啦吐了起來。 太惡心了。 那種雙手被溫熱液體包裹的感覺,還能感受對方身體的掙扎、顫動,聽到血液加速流動的聲音。 這和殺雞、殺鴨不同。 云清淮吐了很久,低頭看到自己手里的人頭,又吐個沒完,也沒丟開。 回頭,玄微真人側坐在附近一顆大樹上,道袍紛飛,恍如仙人。 “師父?!痹魄寤从行峙?,還有些委屈。 “你是頂天立地的男兒,該擔起重任來。又不是屠戮無辜婦孺,何必放不下?” “今日尚且有時間讓你吐,來日勿作此態?!?/br> “日后臨川還要上戰場殺敵,那時刀劍無眼,血流漂杵,你生出憐憫之心,只會死的更快,還會拖累己方,屆時,誰來為你收尸?” “師弟……師弟不用去。我去就好。我去幫姜伯伯打仗?!?/br> 云清淮抹了把眼淚,想不出姜臨川站在血泊里的樣子。 “你有勇無謀,也就一把子力氣?!毙⒄嫒搜凵裰杏行┫訔壱馕?。 “那我學兵法?!?/br> “諸法相通,都不能落下?!毙⒄嫒藦臉渖舷聛?,用瓷瓶倒了一些粉末在那具尸體上。 那是深山地底某種植物,研磨成粉后仍然是活的,一沾血rou就會迅速繁殖,但不能見光,太陽一曬,就融在土里。這東西在晚上用來處理尸體很方便。 “我知道了?!痹魄寤炊溉挥X得肩頭的擔子重了起來。 他在山上長大,很少下山,也知道秦川侯多次抵御外敵來犯,戰功赫赫。 可作為秦川侯的獨子,姜臨川卻生活在危機四伏的環境里。若非如此,秦川侯也不會把姜臨川送來雁蕩山。 外人只說皇恩浩蕩,秦川侯一把年紀,還能尚公主,誰知其中齟齬。 云清淮跟在玄微真人身后,步子沉重。走到山泉附近,用木桶沖去身上的血跡。他學武已得幾分火候,體質很不錯,便用內力烘干水汽,秉燭回房,姜臨川已然睡熟,微微皺眉,夢里也像在生氣。 師弟瘦了一些,來時還有雙下巴,如今清減了,好像高了寸許。 云清淮蹲在床邊看了會兒,燭淚燙到手才驚醒。 云清淮心中發狠,以后要把所有試圖傷害師弟的人都殺掉。 …… “昨天那個人是誰派來的?” “是不是昭靈公主?” 姜臨川一醒就問云清淮。 “師弟真聰明,正是那女人,壞得很?!痹魄寤纯偸呛軠睾?,第一次在姜臨川面前露出嫌惡的表情。 姜臨川沒說什么,他曾經和昭靈公主打過照面,沒讓對方占到半點便宜。 姜臨川沒問昨天那人的死活,云清淮也沒說。 姜臨川洗漱時,云清淮非常自覺的幫他把被子疊好。 如今姜臨川自己練出了內力,不用玄微真人再引導。玄微真人得空,在邊上教云清淮學兵法,姜臨川也聽了一耳朵。 等玄微真人教完云清淮,再教姜臨川醫術。 “明面上是醫術,其實大多是些毒物,調配后可以殺人,也能救人。千萬不可濫用?!?/br> “師父放心吧,我不會對無辜的人下毒?!苯R川鄭重保證。 玄微真人眼中多了笑意,看姜臨川時總很溫和。 比起姜遠之,姜臨川簡直太討人喜歡了。難以想像,姜遠之上輩子積了多少德,才生出這么好一個兒子。京城中那些流言著實可惡,姜臨川這樣乖,怎么會天天打人呢? 云清淮背著令他頭大的書,不時看一眼姜臨川。 “師兄,我陪你?!?/br> 姜臨川背完他自己的醫書,再背兵法。 云清淮心中欣慰,師弟對我真好,還特意陪我一起。 同樣的時間,姜臨川看兩遍就能背出來,云清淮就記住了兩句。 玄微真人眼神漸漸怪異起來,看云清淮就像在看地主家的傻兒子。 “清淮,專注些?!?/br> “是?!?/br> 姜臨川又背完一本。 云清淮翻了翻厚厚的書,對自己產生了質疑。在姜臨川來之前,他從來不覺得自己傻,如今第一次直面真相,心如刀割。 難道我真是個傻子嗎? “啪?!?/br> 戒尺敲在云清淮手背上,打出一片紅印子。 “又出神?!毙⒄嫒税櫭?。 云清淮繼續背。他不想做個有勇無謀之人。 一整天都被課程擠滿,直到晚上,才有空隙交談。 “那個風月庵,后來怎么樣了?” 被繁重的學業榨干所有活力的云清淮從被子里露出一個頭,悄悄問姜臨川。 “師父會偷聽我們講話,不講了?!苯R川也很疲憊。 不管在哪里都逃不開學習的魔爪,或許這就是生活。 【林霽怨氣值加10】 姜臨川一驚,沒想到玄微真人真的在偷聽! “真的嗎?不會的,師父又不是那些愛八卦的老太太,怎么可能聽我們說話呢?” 云清淮渾不在意。 “師父這樣光風霽月的人,怎么可以同老太太相比較?師父整日為我們勞心勞力,現在一定休息了吧,我明天要好好表現,不惹師父生氣?!苯R川義正言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