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頁
“玉郎君不來是因為他死了?!蹦腿怀雎暤?。 “你們都已經死了?!?/br> “同心結化作粉塵,至少也需要幾十年光景。這里方圓百里,人煙稀少,若有一個玉郎君還活著,早該來接你了?!?/br> “不會的——不會的——” “啊——”月兒猛然抱頭,發出刺耳的尖叫。 莫寒江扯著莫子舟跑,月兒馬上跟上來,少女的芊芊玉手化成桂樹的枝干,向他們抽打過去。 前路已絕,他們竟到了一處懸崖。 “留下來陪我不好嗎?” “是我還不夠美嗎?” “子舟哥哥……” 月兒越走越近,臉上全是樹皮的紋路,兩行清晰的血淚順著紋路淌下來。 “跳!” 莫寒江緊緊抓住莫子舟的手,兩人一道從懸崖上跳下去。 仰頭只看見漫天飛舞的桂花和白發紛飛的少女在山崖頂上往下眺望,血淚清晰可見,凄絕的歌聲回蕩在山林里,漸漸不可聞。 “一張機??椝蠊饩叭ト顼w。蘭房夜永愁無寐?!?/br> …… “……織成春恨,留著待郎歸?!?/br> …… “……鴛鴦織就欲雙】飛。 可憐未老頭先白……” 懸崖下有處水潭,周圍是一個封閉的小山谷。莫家二兄弟有內力護體,逃過一劫,莫寒江摔斷了腿,這幾天二人都在谷里休養。 “這水塘不深,約莫是幾天前的那場大雨才積了水,咱倆真是福大命大?!?/br> “唉,月兒究竟是鬼怪還是別的什么……” “反正不是活人就對了,你還要三媒六聘八抬大轎娶她嗎?” “如果月兒只是流落在那里的小姑娘,我一定會帶她走,一定會娶她的!”莫子舟有些難過,抱著膝蓋坐在地上,頭扭到一邊。 “我們來的太晚了,她的年紀,做咱老祖宗都合適?!蹦嗣艿艿念^,算是安慰。 “那里有白骨…我去看看!”莫子舟拍開兄長的手,去看那處草木里掩埋的白骨。 一個鮮紅如血的同心結躺在白骨手掌里,垂下來的絲帶纏在白骨指節上。同心結與月兒那個一模一樣,等莫子舟叫來莫寒江一道兒研究,發現摸起來還和新的一樣,大紅的緞線,柔軟有光澤,這才像個正常的定情信物的樣子。 兩人忙活會兒,把白骨周圍的草木清理干凈,發現白骨已經碎得不成樣子,風吹雨淋,從山上落下來估計也受了很重的傷。 但那個同心結護得很好,好的不正常。 “我把這個帶給月兒吧……”莫子舟道。 “你不要命了?” “月兒是個好姑娘,她應該知道的?!?/br> “那我與你同去?!?/br> 兩人提心吊膽的從山谷里鉆出去,找到上山的路,準備再爬一次。 小樓還是小樓,平靜而美好,像孤立在世外的桃源。 “月兒…”莫子舟敲了敲門。 “莫子舟,你來做什么?”月兒從里頭開了門。 “莫要以為我還能放過你們第二回 ?!?/br> “不是,月兒,我撿到了一個同心結!”莫子舟獻寶一樣把同心結放在月兒手心里。 “玉郎君……他在哪里……嗚嗚嗚……”她摸索著同心結,嗚咽出聲,不久前發過狂的女妖怪哭得稀里嘩啦,像小孩子一樣。 “就是那處山崖,我們跳下去后就看見了……” 月兒像瘋子一樣朝那個方向跑,也不管她自己是不是看不見,這時候也不見那些樹枝出來,莫寒江和莫子舟用上輕功都追不上跑得跌跌撞撞的小姑娘。 “月兒!月兒你別跳??!山下有路!月兒!”莫子舟高聲在后面叫喊,月兒完全沒注意到,像折翼的蝴蝶找到了歸宿,一頭扎下去,躍進懸崖。 “哥,她不會死吧!” “不知道?!?/br> “我……我是不是害了她?!?/br> “說不定她已經得到了解脫?!?/br> 谷底月兒血rou模糊,仿佛感受不到痛一樣,一寸寸在地上摸索,雙手鮮血淋漓,不知被多少荊棘劃破了,終于摸到了那處白骨臥倒的地方。 莫家兩兄弟不方便挖坑,準備找月兒要了工具再來掩埋,完全沒想到事情會發展的這么快。 月兒抱著尸骨,哭得撕心裂肺,從透明的淚珠到鮮紅的血淚,聲音嘶啞。 她抓著同心結,摸到白骨手所在的地方,把同心結放上去,十指緊扣。 “我來接你了?!?/br> 永遠都是漆黑的世界亮起來,豐神如玉的青年笑容溫煦,伸出手來。 明明在記憶里已經模糊了的臉,一出現又讓她準確認出來。 “你讓月兒等了好久,太久太久了……” 少女的嬌嗔,一如當年帶著糯糯的甜。月兒拍了一下青年的手,撲上去,摟住他的腰,臉也埋進他的胸口。 山谷里月兒的身體迅速褪色,血rou化作桂花的花瓣,被風卷起來,吹得很遠很遠,只余地上兩具白骨擁在一起,被墜落的花瓣掩埋。 院子里的桂樹轟然倒地,露出樹身中蜷縮的少女,臉上帶著淚痕,手心緊緊攥同心結。等莫子舟輕輕摸過去,那少女就淡化消失了。 “解脫了?!蹦牧伺哪又鄣募绨?。 “我媳婦兒沒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