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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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得真心實意,發自肺腑。 長川府城隍臉上的菜色都要繃不住,唯有偏過頭去, 用沉默以對。 ——老馮心里能有點數嗎?! 然而事實證明長川府城隍爺想多了, ‘數’這種東西, 老馮心里真沒有。 見老馮又興致勃勃轉過身對蘇、秦兩位前輩開始介紹京都那些好玩的、好吃的, 長川府城隍爺唯有在心里默默嘆了口氣, 阻攔的話徹底說不出口了。 他想, 難怪老馮當初身為始皇身邊的錦衣衛北鎮撫司,按理說是朝堂之上權勢滔天的人物,卻落了一個年紀輕輕就斬首的下場。 這人太直腸子了。 關于老馮當初的死因,昨夜長川府城隍聽他講過一些。 馮城隍, 原名馮唯綱,乃是三百年前始皇身邊的大紅人。他身為錦衣衛北鎮撫司, 飛魚服加身, 繡春刀在懷, 往御前那么一站, 滿朝文武無不膽戰心驚。唯恐一下朝就被這人請去昭獄, 再也出不來。 可就這么一個只聽命于始皇, 指哪兒打哪兒的一個人, 才風風光光了不到三年, 就被始皇親自下令斬首了。 馮唯綱的原話是:“我那是朝臣被誣陷的!我沒做背叛始皇的事情!我就是始皇跟前一條狗, 他讓我咬誰我咬誰。我哪會結黨營私?不過,就算所有證據都指向我,我也不屑于爭辯,我相信始皇陛下。要知道,在開國那會兒, 我陪他在馬上安邦定國,有過命交情啊。哎……誰料……人心隔肚皮,他一點情面都不留的處死了我?!?/br> 長川府城隍想,且不論當年馮唯綱不爭不辯的做法是否太消極,但他有一句話說對了,那就是人心隔肚皮。 人心尚且如此,遑論帝王之心? 興許那皇帝只是想找個由頭除去老馮而已。 長川府城隍信任老馮,畢竟他能在枉死后還被天道認定為城隍,生前一定沒做什么傷天害理的事情。老馮生前要是結黨營私、為己謀利,是不可能當上城隍的。 再加上他任職期間掌管昭獄,處理各種皇親國戚有一套手段,因此京都的城隍仙韻才會選定他。 如此一想,長川府城隍爺覺得當真是個人有個人的緣法。 如果當年老馮沒有枉死,一直擔任錦衣衛北鎮撫司,說不定時間一長還真會被朝廷這個大染缸給染得烏漆麻黑。沒了這份心性,便也得不到仙韻的青睞。 還有,那下令斬了馮城隍的始皇帝恐怕也沒想到,自己百年之后,成了鬼拜見的居然自己曾經的手下。 ‘命中注定’四個字妙不可言。 長川府城隍爺這邊思考的時候,旁邊馮唯綱已經跟蘇苒之和秦無敲定出門去哪兒逛了。 老馮扇子一揮,瞬息間已經重新換了一身牙白色薄衫,袖口有被拉至極細的金線繡地暗紋,看起來華貴無兩。 他說:“別看我不能吃人間美食,但京都就這么大點兒地兒,我天天在底下抓心撓肝兒的看,現在京都哪兒有好吃的,哪兒有好玩的,都躲不開我的眼睛!” “既然如此,勞煩馮城隍了?!碧K苒之笑著說。 伴隨著蘇苒之的笑容,院內垂花廊旁簇擁的花兒都開始可勁兒的舒展自己。 馮城隍眼前一晃,差點以為自己出現了錯覺。 但他們城隍的記憶力都很好,這些花此前分明沒有這么明艷來著! 馮城隍都注意到的事情,蘇苒之眼尾余光自然也掃到了。 她內心微微有些驚訝,但面上不顯。 這種情況叫景隨心動,昨晚曾經出現過一次,但那是因為她想通了幕后布局人這個關鍵。 今日又沒有什么特殊情況,她的修為也沒有提升…… 這個念頭剛一出來,蘇苒之就感覺到小腹部那嘗試著跟清氣接觸的魔氣微微顫了顫。 這點魔氣終究太微小了,雖然并不能像之前一樣被化解,但經過一夜的磨合,魔氣被清氣死死包圍、壓制著,完全不敢再有絲毫輕舉妄動。 這次魔氣費了好大勁兒顫一顫,原來是提醒蘇苒之這次的‘景隨心動’是跟它有關系。 確切來說,是跟清氣和魔氣共存的情況有關。 蘇苒之在意識到這點的時候立即閉目,她這才發現,自己的清氣看似壓制著魔氣,但其實是在一點點的分解、與魔氣交融。 不過因為這一點魔氣太過弱小,清氣掌握了完整的主動權。那一點魔氣看起來孤零零的。 清氣在嘗試著融合一絲絲魔氣。 這兩種天地間最強大的力量皆匯聚于蘇苒之體內,這是一種類似于天地誕生之初的環境——清氣與魔氣共存。 所以說,這種氣息共存對自然萬物的吸引和主宰力,甚至要高于天道。 那么周圍環境里存在一切都在因她的歡喜而歡喜,因她的憂傷而難過便在情理之中了。 蘇苒之覺得這樣太招搖了,她心念一動,在清氣之外又裹了一層厚厚的功德,這下總算壓制住了萬物對她的親昵。 馮唯綱的沒眼色還體現在這里,他完全沒注意到蘇苒之低調內斂的性子,忍不住感慨:“傳聞真仙之血可以使萬物繁榮,使萬法強盛;還可以讓人脫胎換骨,讓妖更通人性。沒想到蘇前輩的修為要比那傳聞中的真仙更強!能跟蘇前輩一起出門,實在是晚輩之幸!” 蘇苒之:“……” 秦無:“……” 馮唯綱這會兒腦子終于轉了,終于意識到蘇苒之和秦無夫妻的關系。 他趕緊轉向秦無,又是一抱拳,扇子垂落在他雙手之間,看起來瀟灑極了,道:“跟在秦前輩身邊同樣是晚輩之幸!” 長川府城隍再也聽不下去,顧不得禮儀,抬手摟著老馮的脖子,打斷他后面的長篇大論。 直接說:“你剛不是說去彩緣閣吃飯么?咱們一群人肚子都餓著呢,走走走?!?/br> 馮唯綱被長川府城隍爺帶著走了幾步,突然眨眨眼睛,撲簌簌眨掉里面的迷茫。 連嘟囔聲都因為脖子被卡而含糊不清:“快醒醒,你不是人,你怎么會餓!” 彩緣閣,原本叫‘財源閣’。 一百多年前的某天,一位富商在這里吃飯時,遇到了微服私訪的萬歲爺。 那富商并不知曉萬歲爺身份,只當他是京都的某位貴公子。 但京都高門林立,‘貴公子’三個字并不能代表什么。再加上嫡庶之分,派系區別,家底厚的富商還真不怵那些所謂的貴公子。 于是,富商就給面前這位拼桌的貴公子講了自己在南方的產業,還說了自己救濟災民的事情。 意思是自己厲害著呢,你們這些貴公子只能算小輩。 萬歲爺聽得津津有味,也不惱火。 讓身后的錦衣衛去查證一番,核實后從一群入選皇商名單的商人中,挑中了這位。 富商得知此事后立馬就買下這家店,改名為‘采緣’,寓意是來此相遇有緣人。 但后來富商死后,他兒子飽讀詩書,覺得‘采緣’二字有點俗,好像把內心遇到貴人的想法都暴露出去,因此改成了‘彩緣’。 如今百年已過,富商和萬歲爺早就化為一抔黃土。 彩緣閣卻因為那一番典故,成了京城貴公子、貴女們愛去的地兒,同樣的,從各地敢來的商人也喜歡來這里。 馮唯綱掙脫開同僚的胳膊,說:“現在這么早,只有彩緣閣開張做飯。那兒有兩個廚房,一個做京都菜系,另一個則做淮揚菜。不過兩位大師傅什么菜都能做,就連魯菜、川菜也會少許,味道不賴!” 對于常人來說,清晨一大早吃一桌子豐盛的菜或許有些難以消化。 但在場四位都不算常人,只想嘗嘗鮮的話,一大早去最好,因為人少。 果不其然,四人一過去就輕松的約到了雅間。 不過隔壁包廂傳來一點輕微的說話聲,看來這么早還是有人來吃的。 但隔音不怎么好。 秦無不動聲色的籠罩一層隔音結界,畢竟一會兒馮城隍若是直接出口‘一百年前這里有什么’,隔壁人恐怕會被嚇到。 菜品上完后,蘇苒之給兩位城隍各自凝了一碗水,只需要將食物過一遍水,他們也可以吃凡間飯食。 馮城隍在人情事故方面不通達,但在小聰明方面卻一道一道的。 他覺得直接在水里泡一泡,上面的味道會淡,于是他用陰氣包裹著食物,一筷子一筷子的吃。 宛如活著的時候一樣,吃到嘴里都是幸福的感覺。 長川府城隍看著他的舉措,當即感慨一聲:“妙??!” 馮唯綱并沒有因為這‘余音繞梁’的夸獎就自喜,反而說:“你學我?!?/br> 長川府城隍:“……” 為了將這尷尬的氣氛緩解過去,長川府城隍僵硬的就地取材,問起了彩緣閣最近有什么新鮮事兒。 白日里時刻關注著地面上吃食的京都城隍咬了一口蝦餃,道:“新鮮事兒,還真有。最近二十年來,這里的新鮮事兒太多?!?/br> “哦?”這回是蘇苒之來了興致。 既然這里連皇帝都曾來過,那么還真有可能知道一點關于她娘的事情。 馮城隍可真是寶藏。 一聽蘇苒之回應,馮城隍興致一下就上來。 他將事無巨細的往外說:“為什么說最近二十年新鮮事兒多,是因為十八年前,當今陛下那位親meimei仙去,陛下卻相信邪魔歪道,收其尸身于寒玉棺,外面再裹一層鮮紅棺槨,將其放于公主府閨房內,并不為其下葬?!?/br> 蘇苒之停下了筷子,眉目間有一派沉郁之氣:“直至如今?” 馮唯綱愣了愣,一般人這會兒都應該問‘那狗皇帝為什么這么做’,但既然蘇前輩問了,他就趕緊回答:“非也,寒玉棺也只是溫度更低而已,并不能保證尸身不腐。這么存了三年,大家都受不了,最后還是下葬了?!?/br> 頓了頓,他又說:“皇帝這么做的原因是傳聞長公主出生之時,有仙樂裊裊、仙鶴繞檐,她是有大機緣的人。不出意外會創出千古功績,誰都沒料到公主紅顏薄命,什么都沒做,人就沒了?!?/br> 接下來的話馮唯綱壓低了聲音:“皇帝找那妖道,是想要將長公主的‘仙緣’轉接到自己身上?!?/br> 皇帝覺得自己想得不過分,人死如燈滅,他堂堂一國之君,整個天下都是他的,只拿一點點機緣,當真不算什么。 但最后還是失敗了。 對于蘇苒之而言,血親的尸身遭遇如此對待,按理說她應該生氣、怒火中燒,但她心中居然毫無波瀾。 一絲為人子女該有的憤怒都不存在。 蘇苒之自己都覺得詫異。 雖然說自打蘇苒之有記憶起,就沒見過母親,但她小時候也渴望過母愛,看到別人家小孩子有娘親抱,她會心生羨慕。 因此,她在聽到母親死后被如此對待不該是這個反應。 蘇苒之斂去眼中神光,靜靜等著馮城隍繼續說。 “那皇帝嫁接不成仙緣,沉寂了幾年。大概五年前,他偶然從宗氏子弟中發現一位酷似長公主的女子,封其為昭樂郡主。那小姑娘今年才十八歲,被寵的無法無天,是這彩緣閣的????!?/br> 一般情況下,神仙基本上或多或少都有點功德在身。 因此,嘴巴就跟開了光一樣,說什么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