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倫停頓了下，“但是……洛，這份郵件怕是不太好交上去?！?/br>
    “范倫，不要提交。答應我。不要交到董事局?！?/br>
    事已至此，洛棋笙已然猜到范倫收到的郵件里面是什么，又是什么人發的。

    “但是，洛……如果不交，你要明白，你亞太非區的職務很大程度會保不住?！?/br>
    “我明白的?！?/br>
    掛了電話，洛棋笙踱到陽臺上。

    紐約的星空仿佛是染上了一層陰霾，星光黯淡。

    烏云卷在半空，如層層疊疊的魚鱗，空氣里的氣壓逐漸走低。

    洛棋笙刷著微信通訊錄，在很下面的位置找到一個幾乎不怎么聯系的人。

    洛：【什么時候到紐約？】

    對方的頭像是一個風情萬種的女人，也是賬號的本人，孫蓉蓉。

    孫蓉蓉：【明天到。你要的東西，我都帶了?！?/br>
    孫蓉蓉：【你答應過我的，這件事后，會捧我的?！?/br>
    孫蓉蓉：【我可是費了好一番工夫，才拿到手的。差點被發現?！?/br>
    洛：【大紅靠命?！?/br>
    孫蓉蓉：【我命硬?！?/br>
    洛棋笙沒再搭理孫蓉蓉。

    洛棋笙點開和程湛的聊天框，在編輯欄里反復了好幾遍。

    【阿湛，你怎么這么傻？】

    刪掉。

    【為什么要把自己拖下水！你知不知道這樣做，對你，對盛哲都沒有好處！】

    刪掉。

    十分鐘后。

    洛棋笙終于敲定了一條信息，按下發送鍵。

    棋子：【學長，我去機場接你?！?/br>
    ——

    這天下午，程湛在家里整理行李。他估算了一下，加上要去洛杉磯，準備帶個小半月的衣服。

    沙布列在床上跳上跳下的。

    程湛擼了它一把：“沙布列，委屈你了，這次要把你寄養出去。木木也要出門，沒人照顧你了?！?/br>
    “喵喵！喵喵！”

    生氣了！

    程湛揉了揉它的短毛：“等土豪回來，讓他給你買大魚干?！?/br>
    “喵喵！”

    很生氣。

    程湛看了眼時間，揉著貓狠狠的吸了兩口，不顧沙布列的掙扎，把他塞進太空艙。

    程湛和寵物店的小jiejie約好了時間，準備把貓送過去。

    一路上，沙布列那顆肥碩的大腦袋，頂在透明罩邊，沒精打采的耷拉著，臉上委屈極了。嘴里發出“嗚嗚嗚”的低吼聲。

    然而，等到了寵物店，看到那兩個可愛的小jiejie。

    “喵喵喵！”沙布列哪里還有什么委屈！

    胖喵一想到要和漂亮小jiejie好好相處一陣子，那條粗壯的尾巴甩得比誰都嘚瑟。

    它朝程湛舉了舉爪子，小眼珠子一瞪。

    “鏟屎官，你趕緊走，別耽誤本喵和小jiejie約會?！?/br>
    “喵……”

    沙布列一張胖臉上，寫了大大的兩字“癡漢”，在小jiejie的懷里狂撒嬌。

    “程先生，你放心，我們會照顧好沙布列的?！?/br>
    程湛在柜臺結了賬，又擼了把貓：“那就麻煩了?！?/br>
    ——

    回去的路上，程湛路過小區附近的籃球場。

    幾個少年在球場里打球，洋溢著朝氣的身體，略顯稚嫩的臉上沾滿了汗水，也打濕了他們的背心。

    只見一個少年一記跳投，籃球在籃框上砸了一下，掉出框外，幾個人有人惋惜，有人高興。熱熱鬧鬧的打成一片。

    “咕嚕?！?/br>
    籃球滾了兩下滾到程湛腳邊。

    程湛彎腰把球撿起來。

    那個沒投進的大男生興匆匆的跑了過來，抹了把臉上的汗水：“大哥，謝啦?！?/br>
    程湛把球在指尖上一轉：“帶我也打兩把？”

    男生憨笑道：“行啊?！?/br>
    程湛脫了外套，只穿了單衣。

    幾下輕巧的滑步，靈敏的越過幾人的防守。

    那顆籃球像是長在了他的掌下。

    后仰，起跳，高高躍起，手臂上繃出緊致的肌rou線條，程湛手腕輕輕一推。

    “咚——”

    籃球在刺眼的陽光下，勾出一道完美的拋物線。

    “臥槽！大哥牛逼??！”

    “連著好幾個三分了！”

    程湛望著那顆球砸入籃筐，穿過籃網，落下，在地上彈了幾下。

    炫目的光線，縹縹緲緲的在他眼前聚起一道人影。

    當年，洛棋笙投中第一個三分球后，站在籃筐下，朝他舉了舉拳頭：“學長，我可以的?！?/br>
    那時少年美好的樣子，便如同那天雨后的日光，驕矜的就在他心底扎下了，而后，橫蠻的吞噬掉其他人的闖入。

    終于，他一個人，牢牢地占據了程湛全部的感情。

    程湛微仰目光，看著澄藍的天際，呢喃：“你會沒事的?！?/br>
    程湛走出籃球場沒幾步，隨即定住腳步，睨眼，瞧著出現在他面前的人。

    程聞濯穿了件連帽的風衣，帽子兜頭。臉上胡子拉渣，眼睛周圍一圈都是濃重的黑色。

    這件風衣上的污漬很明顯，蹬得那雙球鞋，白色皮子已經分不出原來的顏色了。

    程湛微微一愣，他沒想明白，程家怎么會容忍程聞濯變成這樣。

    程聞濯兩手插在衣服口袋，那雙烏黑的眼睛竟是有些渾濁：“哥?！?/br>
    程湛沒做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