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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赫:“那好,我等會把方案整理一份交給你,你簽個字?!?/br> 程湛點點頭。 從赫的辦事效率很快,迅速整理了一份文件,吃完午飯,他秘書就來敲程湛辦公室的門。 程湛看了眼文件:“先放著吧?!?/br> 秘書一愣:“程總,從總讓我把你簽完名的帶回去?!?/br> 程湛:“我先看下?!?/br> 秘書不敢再說什么,退出辦公室。 傍晚時分,江城開始飄雪,月牙形的人工湖面覆蓋上了一層薄冰。 程湛站在窗前,他身后的桌上擺著從赫的那份文件,空白的簽字頁,一筆未動。 程湛站了一會兒,抬腕看了下手表,走到衣帽架上,取下大衣,快步出門。 風雪越來越大,白茫茫的落了一地。 程湛在十字路口的紅燈前停下,手機忽然響了一下。 程湛戴上藍牙耳機,頓了片刻,接起電話。 “是我?!睂γ嬉坏赖统恋穆曇?。 程湛聽到洛棋笙的聲音,竟然有種恍然隔世的錯覺。 他們一個多星期沒見,因為時差,連電話也沒怎么打。 除了發過幾份郵件,再來,就是下午的時候,程湛把從赫擬好的方案發給他。 洛棋笙道:“那份文件我看了,像你說的,的確有漏洞?!?/br> 程湛探頭看著路口的紅燈,片片的雪花在燈光下尤為分明。 “我沒做過這類的案子,只是覺得有些不對勁?!?/br> “你跟他提了沒?”洛棋笙在電話里問。 “沒有。我覺得這個漏洞,他不應該看不出來。不知道為什么會拿給我?!背陶恐斏鞯溃骸拔液罄m會把新方案改好,畢竟是辛子軒的事,我得上心?!?/br> 面前紅燈跳轉,下一秒,變成綠燈,程湛松開腳剎:“其他的等你回來再說,掛了?!?/br> 洛棋笙:“等等,我有話跟你說?!?/br> 程湛:“嗯?” 突然,左側一道猛烈的白光,緊隨其后,是車輪突然暴死發出的刮擦巨響。 一輛跑車闖過紅燈,如一道閃電直直撞向路口。 “砰!” “學長?!” 洛棋笙在電話里聽到巨大的撞擊聲,心底一顫,大聲吼道。 “嘟嘟嘟嘟——” 電話斷開。 紐約肯尼迪機場。 洛棋笙又連續撥了好幾遍電話,對面始終沒人接聽。 當年程湛出車禍時的情景,在洛棋笙的記憶里瘋狂涌現。 程湛躺在越漫越開的血泊中,就像具被撞壞的布偶,安靜的仿佛沒有生命。 洛棋笙抓著手機的手不自覺的顫抖。 “嗡嗡——” 手機驟響,洛棋笙呼吸一滯,試探著喊道:“學長?” 他生怕對面的人不是程湛。 程湛的聲音也有些驚魂未定:“我沒事?!?/br> 洛棋笙很久沒說話。 “洛棋笙?”程湛在電話里又喊他一遍,“我真的沒事,踩剎車了?!?/br> 事發的一剎那,幸好程湛的腳剎松的慢了,在跑車沖過來前,方向盤猛地往左側一打,狠踩剎車。 那輛跑車貼著他的車門邊擦過,直撞上高架下的一側立柱,整個車頭都癟進去了 “我很擔心你?!甭迤弩辖K于穩定住情緒。 “擔心我像當年那樣?”程湛語氣比他輕松多了。 然而程湛說完,兩人都陷入沉默,卻誰也沒有掛斷電話。 洛棋笙緊握住手機。 是的,我怕你像當初,而我每次都晚一步。 程湛率先開口,岔開那個沉重的話題:“對了,你剛才想要說什么?” “我……” 洛棋笙的聲音很低,這些話他在一個星期里醞釀了很久。 在白葉的時候,他對程湛可以十分信任,但周常淵始終是他心頭的疙瘩。 “我不喜歡周常淵?!甭迤弩辖K于坦言。 程湛:“啥?” 洛棋笙:“我不喜歡他,我不喜歡我不在的那些年,他可以在你身邊?!?/br> 程湛無聲的笑了下。 這個學弟,有時候就是傻的耿直,傻的簡單。 機場外的天空,橙紅色的光芒染上云層。 洛棋笙站在初生的日光下,身姿被勾勒出來,宛若一座完美的神只雕像,挺拔,傲然。 “學長,我想像以前一樣,在你身邊的,只有我一個人?!?/br> 念書的時候,像個影子一樣跟在程湛后面的洛棋笙。 在別人眼里,程湛是學校里萬眾矚目的國王,受老師喜歡,受同學傾慕。 相反,洛棋笙就是那個自黑暗里走出來的大魔王,一心想要打到國王。 孤僻,倨傲,極致。 同學在他眼里,仿佛不存在。 這兩人不管從哪方面看,都是一對互相嫌棄的敵人。 不過沒有人知道,程湛只有在和洛棋笙說話的時候,是最放松的。 會跟他吐槽王老師的教學方法。 吐槽他鄰座的那個學渣天天問他借作業抄。 還會說,今天哪個女同學跟他告白了。 洛棋笙認認真真的聽著,很久憋出一句話:“學長,這樣子的你別人不知道吧?!?/br> 程湛抬眉,笑著說:“當然?!?/br> “我很高興?!?/br> 洛棋笙嘴里說著高興,表情一點看不出“很高興”。只是抿了抿嘴唇,大概他這樣就是“很高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