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誠是那種即便喝醉, 也很讓人省心的人。他很安靜, 不鬧騰，只是坐在那里，視線凝聚在空中某個點上。一直不留意, 會讓人覺得他已經睡著了。

    周齊鈺揉了揉自己肩膀，看起來很熟門熟路, 去一邊接水喝。商羽瞥他一眼，沒說話，自己去取關誠的拖鞋, 幫忙換上。又擰了個熱毛巾，過來給關誠擦臉、擦手。

    他做這些的時候，周齊鈺也不把自己當外人, 就站在飲水機旁邊瞧著。

    商羽說：“謝謝周先生送關哥回來?！?/br>
    這是委婉的逐客。

    但周齊鈺顯然“沒聽懂”。他繼續打量這間屋子，視線往臥室方向轉了轉去，又收回來，確信自己看到了很多零碎的、不可能屬于關誠的物件。

    他看商羽如今單膝跪在沙發上，一只手輕輕托著關誠下巴，像對小孩兒似的，擦完臉之后還問一句：“關哥，感覺怎么樣，要不要洗個澡？”

    關誠換換眨眼，像是沒聽懂商羽這句話。

    商羽沒忍住，用手指快速呼嚕了把關誠的下巴。關誠這會兒倒是有反應了，將頭偏過去一點，有點不高興似的，說：“癢?！?/br>
    商羽一下子笑出來。

    只是當他的視線落在關誠領子上的時候，笑意又消失掉。

    他想忽略這個，可這似乎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商羽深呼吸了下，回頭看周齊鈺。

    他假笑，重復：“天這么晚，周先生還是快點回去休息吧?！?/br>
    周齊鈺聽出來商羽的言下之意，但并不生氣。他用一種很稀奇的目光看著關誠和商羽，說：“透個底唄，你們什么時候和好的？這還不到三年呢，我那條船……”

    商羽前兩天剛聽關誠說起過周齊鈺那條船的事。

    這又要牽扯到他和關誠的分手，以至于商羽身上氣勢驟然一弱。

    周齊鈺笑道：“不過也難怪，我之前也想著，老關是不是有點放不下你?！?/br>
    商羽這下是實實在在地驚詫到。他踟躕，問：“周先生，你這話是……”

    周齊鈺上下打量商羽，反倒挑起了另一個不相干的話題：“去年冬天，你那首歌，到底怎么回事兒??？”

    商羽皺眉。

    他在這一刻福至心靈，看著眼前周齊鈺，在對方眉目之間分辨出了許多不以為意。他事業上的重挫，對周齊鈺來說不算什么。連此刻問起，語氣都是輕松的。

    但商羽又忍耐住，告誡自己，這是因為自己當時真的太混賬，周齊鈺只是給關誠出氣。再者說，周齊鈺輸掉了一條船，有火氣也正常。

    ……但他近乎輸掉了和關誠擁有“以后”的機會。

    哪怕往后又發生了無數大事小事，誰也不知道如果沒有臨時換歌那一出，當時的專輯、往后的演唱會會不會一樣成功，但這一切都不能磨滅周齊鈺對商羽的致命打擊。

    商羽安靜一會兒，語氣到底生硬了些，對周齊鈺說：“有很多內情，還在打版權官司，有了結果之后會出具體聲明?！?/br>
    周齊鈺“哦”了聲，抓住重點：“其實你沒抄？”

    商羽深呼吸，回答：“對，是我的歌沒錯?！?/br>
    周齊鈺說：“這就怪了?！蹦敲炊嘧C據明擺著，到底發生了什么？

    商羽看他，周齊鈺看出這小子恐怕不太高興。他決定收起一點好奇心，又憂慮于關誠的狀況。自己可以跑路，可關誠總得留在這里。

    正沉吟間，安靜的屋子里，關誠叫了句：“商羽?！?/br>
    不再是“小羽”。

    商羽低頭看他，見關誠扯一扯領帶，暈乎乎地說：“不舒服?！?/br>
    商羽立刻溫柔許多，說：“還是去洗個澡吧？”

    關誠皺眉，像是在考慮這個可能性，遲疑著：“也好？”

    周齊鈺聽在耳中，略覺心虛。

    自己在生日趴上準備的小驚喜好像不受關誠歡迎。

    不過，他見了商羽對關誠的態度。小心翼翼、溫柔討好，倒是不必擔心。

    周齊鈺清了清嗓子，自己總結：“咳，不過這樣也好，關誠那個時候那么相信你，我打電話給他，說他看錯人了吧，他還說覺得你不可能干這種事兒。嗯，老關的眼光還是比我好，哈哈?！?/br>
    他腳底抹油，溜之大吉。

    門一關，屋子里只剩下商羽和關誠。

    雖然說了要洗澡，但關誠還是坐著不動，看起來有一種難得的無辜，好像在等商羽上手伺候。

    商羽看他這樣，先頭疼，問：“你到底喝了多少？”

    關誠想一想，回答：“還好……？”

    商羽一陣窩心，哄他：“關哥，我先去浴室放水，你等等我？”

    關誠點頭。

    商羽沒忍住，到底先親了關誠一會兒。這仿佛把關誠親的更暈，到商羽打開浴室那邊熱水的開關，回來幫關誠脫衣服時，關誠還有點沒緩過來。

    商羽說：“把手抬起來，好?！?/br>
    他解開關誠的上衣扣子，將襯衫脫下來，看著關誠白皙的胸膛，再看到那印在衣領上，無比清晰、礙眼的口紅印。

    他沒資格問。

    但商羽還是問了。

    他膝蓋頂在關誠雙腿之間，前兩天，關誠剛剛這樣對待他。商羽抱著一點“禮尚往來”的心思，他親關誠，從眉眼親到胸膛。他嘗到了一點酒香，混合著復雜的香水味。他含著關誠的小塊皮膚，吸吮得嘖嘖有聲，感覺到膝蓋處傳來的異動。這時候，又抬起頭，視線留在關誠唇上，循循善誘，問：“關哥，今天你們都玩兒什么了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