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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后者,他只希望這頓“斷頭飯”可以更加長久一些。 可商羽尚未想明白,這個吻就結束了。 關誠往后退了一步, 若有所思。 他看著還在發呆的、宛若游魂的商羽, 想一想, 說:“是不是該關火了?” 關誠聞到了一點焦糊味。 商羽看他, 遲疑著回答:“是?!?/br> 關誠說:“哦, 那就關了吧?!?/br> 他往側面走了一步, 去擰灶臺開關。而后打開鍋子, 看里面的粥水。 粥水粘稠,夾雜著菜和rou絲的香氣。在吃過粢飯團之后,關誠原本覺得自己已經半飽。他早晨原本也吃的不多,擔心犯困,影響工作。 但這會兒, 嗅到粥米的味道,關誠覺得,自己可以額外來一碗。 他吩咐:“碗在你那邊的柜子里,”端詳一下鍋子,“我應該吃不了這么多,給你也舀一碗?!?/br> 商羽沉默,沒說話,按照關誠的話打開櫥柜。 他回身的時候,關誠恰好在取湯匙。商羽看他側身,腰線漂亮緊實。商羽心頭像是被燎起一團火,但這讓他更加無措,干脆說:“我就不了。關哥,我先走了?!?/br> 一邊說,一邊把碗放在關誠手邊。 關誠不置可否。 商羽貪戀地看著眼前男人,腦海里盤旋著無數疑問。他有許多想說的話,但到最后,又被過往的一切壓垮。 他覺得自己這會兒的狀態實在過于糟糕。 他要在自己控制不住去做些什么之前離開。 話是這樣說,但他看關誠好整以暇地舀粥,黑色的襯衣包裹著他的手臂,能隱約分辨出流暢的小臂線條。商羽想:我就再看一眼,最后一眼。 而關誠把鍋蓋蓋上,冷不丁說:“你不是要走嗎?” 商羽如夢初醒。 他往后退了半步,眼里依然是關誠的背影。他喜歡的、愛著的人就在他面前,伸手就能抱住,可以吻他,可以問他剛剛為什么要那么做,是不是…… 商羽說:“嗯,再見?!?/br> 他看起來魂不守舍,關誠從油煙機上見到商羽的倒影,覺得這簡直是一只流離失所、又在自己面前徘徊不去的流浪狗,從前威風凜凜,如今卻失魂落魄。頭頂仿佛冒出了虛幻的耳朵,可憐巴巴地耷拉著。 他見商羽轉身,要往外走。 關誠沒有阻攔他。 他只是想,現在這個商羽,真的非常、非常不一樣了。 如果是這個商羽的話,一定不會做出去年那種事。 這個心思,讓關誠的心情復雜許多。他低頭嘗一口粥,鬼使神差地開口,問:“這粥還挺好喝的,之前阿姨好像沒做過,你把配方給她發一下吧?!?/br> 關誠嗓音平靜而冷淡,帶著疏離感,若玉石相擊。 商羽聽到這話,沒有回頭,嗓音干澀地說了一句“好”。 他再往前去。 門廊已經很近,他身側就是照片墻。商羽側頭去看,見到少年時代的關誠拿著網球拍,看起來明亮而自信。 商羽唇角勾起一個難看的弧度,而他身后,廚房之中,關誠閉了閉眼睛。 夠了。 關誠心想。 只是一時的錯覺,沒有必要去想太多。 “關哥,”商羽卻在這時候停下,嗓音都在顫動,說,“我不明白?!?/br> 關誠沒有回答。 商羽宛若自言自語,說:“這是最壞的結果了吧,所以我……我至少要問一問?!?/br> 他到底回身,遙遙望著關誠。 兩人之間隔著客廳、餐廳,他只能看到關誠的背影。挺拔、高挑,是從金融雜志上走出的俊彥。商羽著迷地看著他,過了片刻,才又喃喃重復:“我不明白?!?/br> 他寧愿關誠對自己冷漠到底。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撥亂了他的心弦,再當做什么都沒有發生過。 他從前有再大的錯誤,再多罪有應得,也不是這一刻折磨的理由。 商羽的肩膀緊繃著,要被翻涌而上的情緒壓垮。他想到心理醫生的話,要如何調節,如何面對當下。他呼吸,聽到自己鼻腔里的顫音。 商羽在心里默數。 數到十的時候,他覺得關誠不會回答了。這讓商羽有些恍然的解脫感,想,可能一切都只是一個錯誤。 偏偏這個時候,關誠說:“我也不明白?!?/br> 商羽無法理解這句話。 他站在那里,像是一尊塑像,見關誠放下手中的碗,慢條斯理地將他的袖子疊起來。在這個過程中,關誠走出廚房,先去旁邊的酒柜取出一瓶赤霞珠酒,還有兩個酒杯。他到沙發邊坐下,倒酒,自己拿一杯,另一杯放在茶幾上。 商羽立在原地不動,直到關誠瞥他一眼,他才像是一個被上了發條的木偶,謹慎地往前挪動。到了沙發邊時,他對著關誠身邊的位置和旁邊的另一個小沙發踟躕,關誠卻淡淡道:“過來?!?/br> 商羽嘗試著勸他,說:“關哥,我不能再犯錯了?!?/br> 話音落下,他聽關誠“嘖”了聲,抬頭看自己。那張俊美無儔的面孔上帶著一些不耐煩,讓商羽渾身戰栗。 關誠說:“過來,或者滾出去?!?/br> 商羽頭腦發暈,到底在關誠身邊坐下。 他坐姿端正、挺直,簡直像是上第一堂課的小學生。從商羽的角度,能看到關誠的手指在酒杯上摩挲,指尖都很漂亮,修剪得圓潤整齊。他又記起自己進門的時候,這只手插進關誠的頭發里,被發絲糾纏著,帶出瑩亮的水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