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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誠不覺得他不能聽這一通電話。 ——雖然幾個零星的關鍵詞落入商羽耳中,實在沒有留下什么印象。 以及,關誠要他把床單換了。 這種事,商羽做得熟門熟路。兩人最先在一起的時候,還沒有現在這樣“放得開”。很多時候,一場親昵過了,關誠會干脆換去客房睡。是到后面,商羽忽然意識到,依照關誠的性格,他絕對、絕對不會親手做任何家務,能在早晨烤兩片面包、煎一個雞蛋,都算是難得的情趣。 這么說來,臥室里亂七八糟、沾了奇怪液體的床單,都是等到家政阿姨來了以后再換。 這個念頭,讓商羽驟然……他不至于“赧然”,但還是覺得面上若火燒。再有下一次,就主動問:“關哥,有干凈床單嗎?不然我來換?” 關誠那會兒很詫異地看他,說:“我不知道?!?/br> 商羽:“……” 關誠看他,似乎覺得有趣,于是笑一笑,說:“下次問一問阿姨?!?/br> 商羽沉默一會兒,視線往旁邊衣柜上打轉。關誠看了,了然,說:“你想現在去找找,也可以?!?/br> 商羽嘆為觀止。 他在衣柜里找到床單、換到床上。之后,這就成了某種定例。他們不會再換房間睡了,商羽也逐漸看習慣主臥的天花板。他知道角落里有一條很淺淡的縫隙,關誠自己恐怕都不曾察覺。 他想著以前的事,慢慢分散注意力。等換好床單,關誠仍然站在窗邊講話。商羽靠在床頭,打了個呵欠。 他前面參與了一個綜藝錄制,要爬山,還要關照同組的其他嘉賓。雖然體格一直不錯,能堅持下來,但撐著一口氣錄完,再來海城這邊。不得不承認,他現在是挺累的。 雖然累,但商羽還是打算等關誠打完電話之后再一起睡。 可慢慢地,他的眼皮越來越重。到后面,仿佛聽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以音樂人的角度評價關誠的嗓音,商羽也大抵能給出幾個夸贊的詞:溫柔,男中音。在床上,到了極限的時候,會迸發出一點難言的脆弱。 他迷迷瞪瞪想,我怎么會把這兩個字和關誠掛鉤呢? 然后一歪頭,栽倒在床上,呼呼大睡。 關誠看在眼里,哭笑不得。 …… …… 助理林修絞盡腦汁,在商羽停在海城的這三天里,為關誠擠出一個下午的休假時間。 關誠提前問過商羽,他有無什么想做的事。商羽當時正抱著電腦,屏幕上是關誠看不懂的音樂軟件。年輕人考慮一下,抬頭,露出一個笑臉,說:“關哥決定就行?!?/br> 關誠就有點為難了。 往前十年,他還是玩咖的時候,自然可以帶男友去游艇沖浪,或者直接叫人開趴。但到現在,他懂了責任,知曉要認真生活,而非一味虛度時光,要挑一件能和男友一起做的事情,卻有些沒有頭緒。 林助建議:“關總,帶商先生去約會呀!” 關誠思索:既然是“約會”,總要去商羽喜歡的地方—— 可他喜歡什么呢? 拿這話問所有人,答案都該是“音樂”。還是那句話,商羽會十數種樂器,有基礎在,哪怕遇到此前沒有見過的新鮮玩意兒,都能很快上手。他大約天生是為了音樂而生,關誠見識過商羽在靈感迸發的時刻,他曾經把自己關在房間里,一晚上寫了五首歌。 雖然五首歌并非每一首都質量極佳、出現在大眾視野中,但關誠知道在靈感出現、做自己喜歡的事的時候,商羽眼里若有光彩。 這樣的商羽,讓關誠覺得生機勃勃。 他考慮過許多。時間畢竟緊促,而且前兩天出了那么一則新聞,短時間內,商羽不太適合出現在大眾視野中。如果沒有這一條,最近那個音樂節倒是不錯。 依然是林助建議:“關總,我看到一個樂器博物館的宣傳,給你發過去了!” 關誠看了介紹,覺得不錯。 海城的上層圈子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彎彎繞繞,所有人都能扯上一二關系。在和幾個“朋友”、“朋友的朋友”溝通之后,原本對外營業的樂器博物館閉館半天,接待了關誠和商羽。 商羽表現出一點驚喜,說:“關哥,我之前也看過這邊的介紹,原本想著抽個時間過來,沒想到……” 關誠幫他達成愿望。 關誠看他臉上的笑,說:“嗯,喜歡就好?!?/br> “當然喜歡了?!鄙逃鹫f,視線卻不曾落在關誠身上,而是迫不及待,和樂器博物館的主人討論起博物館中展出的種種小眾樂器。等到參觀過一遍,商羽顯得十分滿足。 出門的時候,商羽帶著一個黑色鴨舌帽,后面把帽子摘下來,頭發就桀驁不羈的亂翹。這會兒扒拉一下,成了半個背頭。關誠想象一下,覺得如果商羽換一身衣服,西裝革履,那這副模樣,大約要更英俊幾分。 他們再吃過晚飯。沒在家中做,而是定了外送。商羽離開海城的飛機在明早六點,這么算來,四點就得從家里出發,晚上不好做更多。 他提前收拾好行李,來的時候帶著一個箱子,走得時候依然是那個箱子。 原先,商羽提出,自己要早起,恐怕會打擾關誠,不如今晚就分房睡。 關誠只說不用。 商羽沒再強求。等凌晨三點多,鬧鈴響起來,關誠果然醒來。商羽在黑暗里穿衣服,再出來洗漱,一切結束后,他以為關誠已經睡著了,但這時候,關誠披著睡袍,一樣出來,靠在臥室門邊,對商羽說:“小羽,一路順風?!?/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