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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兜里的手機響了響,陶然臉色有些難看,“...媽?” “你在外面搞什么?八點下課,自己看看現在幾點了?學什么不好學你那個死鬼爹,兩個小時在外面鬼混什么!成績成績不像樣,這次再考不到年紀第一,不要回來了!” “...”嘟嘟嘟。 女人的聲音在黑夜里顯得格外的刺耳。 陶然看向戚勉離開的方向,卻是格外的平靜,不知道在想什么。 學校晚上的門禁時間在十一點。 戚勉翻過學校院墻,跟著一大批學生混進了宿舍。 昏黃燈光上落了層灰,確實是很久沒有人來過了。 俞齋的宿舍依舊是空蕩蕩的,戚勉咂咂嘴,在宿舍里轉了一圈,忽然發現對床上的標簽,瞳孔皺縮。 里面方方正正的躺著兩個泛黃的大字,‘戚勉’。 好??! 原來這也是他的宿舍,心里那股子偷雞摸狗的作祟感一下沒了! 戚勉踢了腳空蕩的床頭,當初俞齋竟然說他的室友,‘可能死了?’。 越想越氣! 戚勉和衣躺在俞齋床上,淡淡的冷柏木香繚繞在他的鼻尖。 他打開微信的頁面,小草莓的對話框依舊停留在他的最后一句。 俞齋的手機是個擺設吧! 【小草莓:哥哥你在不在?你怎么從來不理我??!】 已經十點多了,俞齋應該睡了吧,戚勉想。 【小草莓:今天跟我最好的朋友吵架了,我不開心,我就要睡他的宿舍,枕他的枕頭!好討厭他!】 【小草莓:可你要是不回我的話,那就是你比較討厭?!?/br> 【小草莓:就知道你不理我,我也不理你!】 俞齋身側的手機震動聲音很小,卻是一直在震動。 直到一旁的趙穆叫醒了趴在吧臺上睡覺的俞齋,“小俞,你手機響了,是你媽嗎?” 俞齋略顯疲態,捏了捏眉心,點開手機看了眼,是那個叫‘小草莓’的。 “你一天別這么辛苦,錢嘛,能賺多少是多少。你從小到大那么多獎學金,比賽獎金,少說也有好幾十萬了吧?”趙穆替他收拾著東西,“聽說你今天又去醫院了?要考試,要照顧你媽,還要來酒吧。你是合伙人,又不是服務員,天天盯這么緊干什么?” 俞齋沒說話,只是沉默地看著手機。 趙穆卻好像已經習慣了俞齋這樣,“對了,你今天是在等人嗎?” 俞齋點頭。 “上次那個扎頭發的小男生?”趙穆想了想,“小男生怪好看,你們認識多久了?” “不熟?!?/br> “十一點多了都,不熟你在這等他這么久?” “走了?!?/br> “...這孩子,怎么有事總往心里憋?!?/br> 俞齋是翻墻進去學校的。 宿管阿姨跟他關系還不錯,好學生總是格外討人喜歡,再加上學生會長的身份,俞齋沒費什么力氣就進了宿舍。 四樓的宿舍燈很早就熄滅了。 俞齋輕輕推門,里面傳來一陣和緩的呼吸聲,看樣子戚勉已經睡著了。 窗外的月光淡淡的灑在地上,灑在床上,灑在戚勉的側臉上。 他睡覺的樣子倒是要比平常乖得多,成扇的睫毛在眼瞼處落下一層陰影,高挺的鼻子透著清涼的月色。 戚勉穿著他那條破到大腿根的破洞褲,半條腿露在外面,像是剝了殼的雞蛋,唯獨腳腕處一點猩紅,有幾道撓過的痕跡,應該是被蚊子咬了。 透過破洞褲的縫隙,俞齋依稀可以看見里面透出一點白色的布料。 戚勉乖乖地抱著俞齋的被子,手腕處一道略顯猙獰的長疤,嘴里還啃著一截。 俞齋盯著他手腕那處,目光滯留了半晌,最終還是沒有動他。 已經初夏了,蚊子也漸漸多了起來。 戚勉就像是沒有生活常識一樣,紗窗開到最大,蚊子也不知道放進來多少。 俞齋略擰眉,目光下移幾寸,床下凌亂的放著一雙鞋,跟他的板鞋幾乎一模一樣,只是小了些。 他依稀回想起那天戚勉好像在問旁邊人關于鞋子的事。 大概是戚勉太能鬧騰,即便是一雙嶄新的白鞋,穿不了幾天,愣像是穿了十天半個月。 俞齋走過去關了紗窗,記起學校好像有發過蚊香,又在抽屜里摸了半天,給他點了盤蚊香放在陽臺處,正準備出去時,聽到戚勉低聲的呢喃。 “...俞齋,我討厭你?!?/br> 俞齋腳下的步子微滯,直到手里的手機又震動起來,他才關上門走了出去。 四月份的晚上還是有些涼。 俞齋站在宿舍樓頂的天臺上吹著冷風,食指和拇指中間一點猩紅,地上是滿地的煙頭。 他經常會來這里。 亮著的手機屏幕上顯示著一條短信。 【俞風:我跟你媽的離婚手續辦的差不多了,至于財產分配,如果你非要跟著你媽,我這兒你沒有一分錢,公司股份和你媽的醫藥費我也不會承擔?!?/br> 【以后不用聯系?!?/br> 俞齋說。 以后不用聯系。 戚勉一覺自然醒,伸了個懶腰,他好久沒有睡得這么舒心了,只是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劣質的香味,夾雜著清清涼涼的味道,卻又說不上來是什么。 腳腕動了動,突然有一點疼,像是傷口碰到生理鹽水的那種疼,他略微低頭,才發現那里被他撓破了,結了一層淡淡的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