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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被放棄了啊。 聽著臨床震天地泣鬼神的鼾聲,顏涼后知后覺的品出了一點兒什么,就像一枚冰錐落到了潭水里,你說不清它是就此融化、還是沉了底。 其實先前和顏沫說起這件事的時候,他多少是抱有僥幸心理的,直到眼見為實,直到……顏涼看見秦淵攬著謝希蕓的腰,感受著他眼睛里的憤怒和……忍耐。 ……他是從什么時候起,學會了這個的? 下意識地、顏涼咬著指尖的指甲——秦淵不該忍耐,他是那樣愛憎分明的性子,那股想要就去拿的霸道勁兒到哪去了?是誰改變了他? 等口中嘗到淡淡的血腥,他冷靜下來,垂眸望著昏暗光線下刺痛的指尖,自虐似的擠出一顆顆殷紅的血珠,再一點點舔掉。 或許不是“誰”……又或者說,不是因為某一個人,而是一件事,一個……目標。 在他的心里,有比自己、又或者說比“情愛”更重要的存在,人的欲望是無限的,但是精力有限,他做不到全部都要,只能選擇取舍。 是財富嗎?或者說權勢?秦家最近的風頭很足,可這對一個傀儡來說并不是好事,顏涼知道秦淵的秘密,知道他留有后手,但要想反擊、想要獨自扳倒身后的大山,不僅僅是光憑勇氣就可以成功的。 他現在,或許在猶豫、又或許是在積攢力氣,以至于他沒有經歷再顧著自己……嗯,這個理由,勉強可以接受。 青年微微繃緊的身體放松下來,他自然知道秦淵和謝小姐之間只是做戲,但這個戲要做到什么地步,他無法預判。 再者說,如果是自己的存在會讓他分心、而無法專心面對即將發生的事情…… 顏涼陷入了沉思。 雖然在大部分時候他都能保持冷靜,但這并不代表他就不會有更直接干脆的想法,比如說直接跑到對方面前告訴他你就是寧曦,你大概率是失憶了,我一直在找的人就是你云云……可這些話,秦淵不會相信。秦家給他帶來的改變太大了,大到他自私自利,他只相信自己所看到的,而不是別人告訴他的。 也正因如此,他才一直算計著將自己擺在“受害者”的位置上,他要抓住對方心里的這一點點愧疚,讓他不至于將事情做絕。 畢竟顏涼不傻,他還不打算為了大少爺一時暴怒缺胳膊少腿,那樣太愚蠢,也太難看。 如果真的要做到那一步,他一定會選擇另一個更瘋狂、更決絕、也更徹底的方法,他要讓經此一役后對方這輩子都離不開他,只有這樣他才會覺得,自己的付出,是有意義的。 所以,應該怎么做呢? 顏涼的手有些發抖,他按亮手機屏幕,刺眼的白光打在了他的臉上,讓青年的笑容都帶有幾分陰森。 直到那張與寧曦的合影被調出來,他眼睛里濃得化不開的情緒才消散些許,手也不再發抖,只是破損的指尖又有血珠滲出,落在了屏幕上。 顏涼用食指將其抹去。 他告訴自己不能心急,就像這些年觀察過來的那樣,可他又十分期待秦淵能恢復記憶——他就是寧曦,哪怕性格大變,哪怕目前還沒有有力的證據。 但就像那份檔案里不經意似的小錯誤一樣,就像……就像他在吃下“寧曦”的骨灰時,靈魂深處泛起的直覺。 寧曦沒有死,他還活著。 他活在一個狹小的、黑暗的空間里,被什么束縛住了,他在等,等自己去救他。 ——而秦淵,就是那個容器。 作者有話說: 涼涼真的愛圓圓,大家不要慌,他只會傷害自己[x] 第71章 而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一切都在按部就班的進行著。 顏涼結束了綜藝拍攝,又被公司安排了一個廣告代言,除此之外,他通過江舒的舉薦,拿到了一個男三號的試鏡,并且成功通過了面試,簽了合約。 這個角色的戲份不算太多,拍攝時長也就一個月左右,等顏涼進組后再出來,已經正式入了冬。 南方的冬天不似北方那般不近人情,今年氣候不錯,比預想之中的還要暖和些,就連新準備的大衣都沒能用上,一件風衣足矣。 顏涼從劇組離開的那日是個艷陽天。 提早下課的顏沫來劇組門口接他,和一群普通的、前來探班的粉絲們在一起,抱著花、舉著橫幅,顏涼一路面就發出尖叫,興奮地不能自己。 在這樣雀躍的歡呼聲下,被注目的青年忽得有些愧疚了,他露出溫婉柔和的笑容,向姑娘們揮了揮手。 臨上車以前,顏涼吩咐公司派發的助理,給在場的所有粉絲送一份就近的下午茶套餐,要最貴的那種。 車子沿著馬路逛了一圈,在下一個拐角,剛才還出現在粉絲隊伍里的顏沫仿佛實現預定好似的,在路口等著。顏涼將她接上車,順口問道:“想吃什么?回去給你做?!?/br> 顏沫一把摘掉口罩:“我已經準備好啦——你走的這段時間,我刻意苦練了廚藝!”少女說著,信心滿滿地揮了揮拳頭:“這次一定要一雪前恥……” 顏涼看著meimei興致勃勃的模樣,有些失笑的揉了揉女孩的頭,“好,我等著?!?/br> 他說這話時聲音很輕,像是帶著難以言訴的歉意,顏沫心里忽得有些沒底,她眨了眨眼,小心翼翼地問:“哥,是不是心情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