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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顏涼對此一無所知。 他過著被實時把控的生活,唯一一次與外界聯系,就是給meimei錄制一段小視頻。至于不能直接通話的原因,是秦淵不確定對方會不會將外面發生的事情告訴顏涼,所以干脆否了這個要求。 顏涼倒是沒有什么異議,但他多少有點兒好奇,外面究竟發生了什么翻天覆地的變化,才會讓秦淵跟防賊似的防著他? 但現在糾結這些,終究沒什么意義……人為刀俎我為魚rou,他在金主的眼里,就是那條被按在砧板上的魚。 若說有什么區別,大抵是這條魚實則心甘情愿吧。 于是顏涼每天照常做做菜、種種花,把家里打掃的整整齊齊……只是先前那件承載著回憶的衣服,經那一夜后沾滿了血漬和體液,被大少爺連被褥帶床單一塊銷毀了。 顏涼多少有點可惜,畢竟他還挺喜歡的。 自從他發現自己不能與人產生共情之后,就習慣用物件來“存放”感情,像是老照片、舊書本……等等等等,只要看見了,相應的記憶就會跟U盤插進電腦似的,機械性的讀取。 這也是為什么顏涼會走上演員這條路的原因,他想從各種各樣的身份去體驗不同的感情,只是到頭來,卻只學會了浮于表面。 ……但至少,這能讓他很好的融入這個社會。 顏涼坐在落地窗外的臺階上,瞇眼看著院子里綠油油地一片,先前種下的大蒜已經發了芽,蒜苗沖破泥土,三兩天就竄地老高。反倒是先前的花,可能不在季節的原因,冒出了幾根綠芽就沒動靜了。 顏涼一邊感慨著還是種菜實惠,一邊拿剪刀把綠苗都剪了。打算晚上炒個雞蛋。 今天秦淵仍舊沒有過來,他算了算時間,對方大概是三五天過來一趟,有時候是半夜,有時候是下午。 他沒有像以前那樣天天喝酒,大部分時候是清醒的,會在顏涼睡著以后悄悄進入房間……雖然自以為動作很輕,其實每次一進屋,顏涼就醒了。 或許是見他睡著,身心俱疲的大少爺不會像平時那么繃著,他會輕手輕腳的脫掉襯衫,爬上床來將顏涼摟進懷里。 秦淵的身體很熱,像是一捧熊熊燃燒的火焰,當他四肢并用地纏住顏涼、將guntang的吐息落在對方頭頂的時候,顏涼總覺得自己頭發都要燒著了。 可這時候的秦淵,又往往會展現出難得地安靜,或許是累了、又或許,是這世上總算有一個能讓他得以慰藉的地方。 所以他睡得很快、也睡得很熟,到了后半夜甚至會打小呼嚕。 這就害苦了淺眠的人——掙脫不出來,又沒辦法做別的,就這么瞪著眼睛發呆到了天亮,鬧鐘響起后,還要閉上眼,假裝自己從未察覺過。 然后秦淵又會自以為無事發生離開。 就這么過了好幾天,等他下次再來的時候,悄悄摸摸推開門,卻發現顏涼根本沒睡,正坐在床上看書,看見他時微微一笑,放下了手里的咖啡。 半個月過去,對方的頭發更長了點,這會兒散亂在肩頭,發梢窩在鎖骨里,連帶著氣質都愈發溫潤。 “要不要來點兒宵夜?”顏涼打了個哈欠,從被褥里伸出一只腿來,“我去給你弄點……” 秦淵愣愣地盯著他,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欲蓋彌彰的咳了一聲:“你怎么每次見我,都是弄吃的?” “不然呢?”顏涼下了床,扭腰活動著筋骨:“大少爺你把我關在這鳥不拉屎的地方,每天除了吃就是睡,我要還想活得明白,就得找點事做?!?/br> “——何況,別的我也幫不上你什么?!壁s在秦淵發脾氣之前,他峰回路轉地補充了一句,語氣微有些落寞:“至少弄點吃的,還算能發揮些作用不是嗎?” 秦淵只覺得喉嚨有點干,對方自嘲似的語氣讓他無比別扭,就好像是……好像是有什么尖銳的東西在心口扎了一下,滲出了血珠來。 “你……”他輕輕抽了口氣,“你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 顏涼又能知道些什么呢?他自然是什么也不知道,但這并不妨礙他順著對方的話往下猜。 于是沉默了幾秒后,顏涼笑著開口道:“知道你封殺我的事情?” 秦淵臉色一變。 “誰告訴你的?!”像是徒然爆發的火山,洶涌的巖漿鋪天蓋地淹沒了理智,大少爺雙眼赤紅,額角青筋暴起,他上前一步抓住了顏涼的手,表情猙獰地低吼:“誰他媽向你多嘴……不想活了嗎?” 后者只覺得腕骨一陣劇痛,他低喘了一聲,快速開口道:“不是別人說的……是我自己猜的。失蹤這么長時間無論如何也得有個理由,封殺是最干脆的借口,你甚至不需要向外界解釋,就可以輕而易舉的毀掉我的一切?!?/br> 說到這兒,顏涼彎了彎嘴角:“生殺予奪的感覺還不錯吧?金主大人?” 秦淵的動作一頓,只覺得喉嚨像被什么堵住了似的,就連那爆發的瘋狂都被突如其來的愧疚吞噬了。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微弱如蚊鳴般開口:“……你恨我嗎?” “我喜歡你?!鳖仜鍪沽藗€巧勁兒抽出被攥紅了的雙手,揉了揉手腕,露出一個溫柔的笑:“所以想吃點什么,我給你做——” 秦淵卻更難受了,他像是莫名其妙地和什么東西較上了勁兒,這會看著顏涼與以往無異的笑容,總覺得是自己辜負了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