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頁
時嶼默不作聲地把車門解鎖了。 夏棲鯨毫不猶豫地下了車,甩上車門的力氣也是兇狠的。 如果可以,他甚至想對著那輛五百萬的賓利再補幾腳。 回到別墅,仔仔細細地洗了澡,把沐浴露都倒光了,用搓澡巾把全身上下狠狠擦洗了一遍,直到白皙的皮膚都變得泛紅刺痛,才停下了手。 那擦洗比之于生理,更像是心理上的,要把那被噬咬侵占的刺痛通通洗干凈,最好連腦海里的記憶都不要有。 洗到后來,腦袋都被熱氣蒸得暈乎乎的,白皙的皮膚泛起潮紅的粉色,嘴上的血色也回來了一點。 洗完澡一開門,就看見時嶼筆挺地站在門外,不知道站了多久。 聽到聲音,有些麻木僵硬地抬起頭,看著他。 夏棲鯨目不斜視,繞開他就要回房間。 時嶼下意識要拉他:“我……” “別碰我,”夏棲鯨厭惡道,“我不想和你說話?!?/br> 理智上,他知道時嶼是受了信息素的影響,欲念當頭,自己也控制不了自己的行為。 但情感上,他無論如何無法原諒他。 時嶼把手縮回去,閉上了嘴。 垂著頭,像個被主人踢出家門的,耷拉著腦袋,被雨淋得濕漉漉的大犬。 夏棲鯨有些煩躁,他不想看他,于是干脆直接回了房間。 想了想,把房門鎖死了。 躺在床上,用針織毛毯把自己緊緊地裹起來。 其實并不冷,只是這樣似乎能獲得一些心理上的安全感,讓他覺得自己并不是裸露著的。 他不太愿意回想剛剛的事,但越是強迫自己不要去想,腦海里的記憶反而越加深刻,一層一層地烙印上來,在腦海中越來越清晰。 夏棲鯨氣得把毛毯一腳踢開了。 說到底,他住在時家的別墅里,四周的墻壁是時家的,床上的毛毯枕頭被褥都是時嶼買的,連剛才洗澡用的沐浴露都是時嶼的錢,要在這種環境下忘掉時嶼,簡直是白日做夢。 那些物什和氣息,簡直像是一個賽一個來提醒他剛才發生了什么。 如果時嶼是個純粹的流氓惡棍,趁他不備侵犯了他,他當然能毫無心理負擔地恨他,打他罵他,乃至砍了他的下半身,詛咒他下十八層地獄。 問題就在于,他不得不承認,這次意外的發生并不能完全歸罪于時嶼。 他明明知道時嶼身體狀況極其不穩定,隨時可能進入熱感期,相當于一個隨時可能爆炸的定時炸彈,卻還是抱著僥幸心理一直接近他。 之前住院的那段時間里,時嶼意識到了自己控制不了信息素,想要和他保持距離,主動遠離他。 是他不當一回事,不知好歹地又湊上去,還怪時嶼對他態度冷淡。 還特自信地教時嶼怎么控制信息素,說能教他如何渡過難關。 現在回想起來,簡直就是教科書式的自作自受。 因此夏棲鯨雖然惱火異常,心里其實有一絲心虛。 時嶼想摘清責任的話,其實完全可以指出這些漏洞,為自己澄清辯護。 但是他沒有。 他沉默地挨下了他的兩個耳光,厭惡的目光,還有斥責唾罵。 時大少爺長這么大,恐怕都沒被人這么指著鼻子罵過。 可他又的確是欺負了他。 咬他的腺體,還那么放肆地摸他的…… 夏棲鯨把腦袋埋在枕頭里,泄憤似地咬枕頭。 這種不上不下的憋屈感最折磨人,因為無法把憤怒宣泄出去,只能悶在心里,導致急火攻心。 后頸上火辣辣的,還殘留著時嶼咬他時的刺痛感。 身體被撫摸過的地方,都還殘留著被摩挲揉捏的觸感。 他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盼望過太陽不要升起,明天不要到來。 他完全沒辦法想象明天要怎么去面對那個人。 夏棲鯨心煩意亂地失眠到了半夜。 直到精疲力盡,才終于卷著被子,沉沉地睡過去。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八點多。 他不想起床,在床上磨蹭到九點半,躺得都有些骨架酸痛了,才不得不爬起來。 一開門就看到門前站著個人。 抬著手,要敲不敲的樣子,不知道在那里站了多久。 猝不及防看到門開,一瞬間露出了有些驚喜的表情。 夏棲鯨臉色立刻就冷了。 時嶼看到他的臉色變化,臉上的笑意也消失了。 眼睛垂著,看著他,小心翼翼道:“你醒了?!?/br> 夏棲鯨沒理他,徑直走下樓梯。 他是想直接去洗漱的,經過客廳的時候,看到餐桌上滿滿一桌的早餐,略微一愣。 西式的有吐司、牛油果泥、牛奶、德國香腸、烤翅、蔬菜沙拉…… 中式的也有豆漿油條、小籠包、豆腐腦、冷面…… 時嶼跟在他身后,忐忑道:“因為不知道你想吃什么,就都買了……” 夏棲鯨完全開心不起來。 只要一想到時嶼是因為什么而對他這么討好,他的火氣就騰地一下起來了。 這是在干什么。 事后的補償嗎。 夏棲鯨竭力忍了忍,才沒有把桌子掀了。 他去洗漱,洗漱完了就打算回學校。 然而時嶼攔住了他,低聲懇求道:“先吃早飯好不好,吃完早飯隨便做什么,不然你的胃受不了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