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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棲鯨沒吭聲。 時嶼有些困惑:“明明上次注射高濃度抑制劑之后才解決的,怎么今天,這么快就控制住了?!?/br> 夏棲鯨依舊是縮成一團,似乎是有些怕冷的樣子。 時嶼有些擔心,想把人轉過來看看情況怎樣。 剛把手摸到肩膀上去,就被夏棲鯨猛地甩開了。 “……走開!” 語氣有些兇,又有點驚慌失措的樣子。 時嶼一愣。 剛才還乖乖巧巧縮在懷里的omega,轉眼之間甩開了他,躲著他,不讓他碰,仿佛他是什么骯臟兇殘的洪水猛獸。 懷里甚至還殘留著余熱,仿佛是一場旖旎而短暫的幻覺。 夏棲鯨似乎意識到自己的表現有些過激。 猶豫了一下,小聲道:“我有點……不舒服,想去睡覺了?!?/br> 沒等他回應,就倉皇地站起身來,向臥室逃去:“……晚安?!?/br> 時嶼似乎想拉住他,手抬了一半,見夏棲鯨已經逃回臥室去了,緊緊地關上門,只好又垂了下去。 眉頭微微皺起來,看著omega逃跑的方向,若有所思。 當天晚上,夏棲鯨久違地做夢了。 他不常做夢,都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心緒繁重的人才會在深夜被夢魘困擾。而夏棲鯨一向是無憂無慮又心大的,什么都不往心里去,自然也就沒什么能夠魘住他。 然而這一晚,不知怎么破了例。 夏棲鯨夢到自己回到了十三四歲的時候,那時周毓玲的腰背還沒有現在這么彎,夏父也總是樂呵呵的,兩鬢烏黑油亮,沒什么白頭發。 他和夏止桑在餐桌上吃飯,為了搶一個雞腿拌嘴吵架。 本來他和夏止桑拌嘴是很正常的,他也并不是真的想和她搶,只是想逗逗她。 夏止桑生起氣來很好玩,兩邊臉頰一抽一抽的,還會鼓起來,頭也總是昂得高高的,像只吹泡泡糖的小青蛙。 然而女孩子發育總是比男孩子更早些,也更早懂得那些潛藏在鍋爐灶臺下的,隱而不宣的秘密。 夏止桑拍著桌子,一急,不知怎么就脫口而出:“你有什么資格跟我搶,這些本來就都是我的!” 其實她并沒有說得特別明顯。 但家里的其他人,幾乎都是一瞬間僵住了。 夏止桑似乎也自知失言,懵懂失措地看向母親。 最先反應過來的是夏棲鯨,筷子沒松,牢牢地夾著雞腿,仍舊是往常的樣子,大聲嘲笑夏止桑道:“吃這么多rou,難怪你長成大恐龍,你們班男生都不敢跟你說話?!?/br> 夏止桑不甘示弱,立刻以牙還牙,嘲笑他前天穿反內褲去學校。 周毓玲見他神色如常,這才悄悄松了口氣,轉身去罵夏止桑不好好吃飯、一天到晚看電視劇了。 …… 那天,所有人都以為他沒聽懂夏止桑的話。 他像往常一樣去對門找葉家哥哥玩,周毓玲也照例蒸了兩只蜜棗粽子讓他帶去,囑咐他一只給葉望,別一個人全吃了。 他哼著“太陽當空照,花兒對我笑,小鳥說早早早,你為什么不背炸藥包”去了對門。 白天葉家沒有大人,不常開燈,但室內又幽暗陰冷,于是他一路摸黑進去,一直摸到葉望的臥室里去。 剛進門,還沒把粽子掏出來呢,眼淚刷一下就流下來了。 葉望的臥室永遠充斥著古古怪怪的香水和顏料味,四面墻壁都是他的信筆涂鴉,看不出主題,純粹就是興之所至,想怎么畫怎么畫。 有的筆觸是鮮紅突兀的,凌厲尖銳,配著暗淡的日光,像極了兇殺案現場。 因此周圍的小孩都不敢和葉望玩。 只有夏棲鯨敢。 葉望當時背對著他在床邊調顏料,扭頭看見他哭得跟水龍頭似的,嚇了一跳。 問他怎么了,他也不說,只是一個勁兒地哭,把葉望剛剛創作完畢、鋪在地板上晾干的油墨涂鴉文化衫都哭花了。 于是葉望就不耐煩了。 他原本也不是什么會耐心哄人的知心大哥哥,罵道:“想哭滾回家哭?!?/br> 于是夏棲鯨就不敢哭了。 小心翼翼地把眼淚收起來,很快被葉望手里在做的事吸引了:“你在畫畫嗎?!?/br> 葉望哼了一聲:“你懂什么,這是情書?!?/br> 夏棲鯨懵懵懂懂:“情書,不是寫信嗎,塞到人家信箱或者書包里的?!?/br> “什么年代了還那么老土,”葉望得意地吹了吹文化衫上的油墨,“這是隔壁校的校草送我的,我再畫上我想畫的,給他送回去,不比寫信有意思多了?” 見夏棲鯨茫然的樣子,也不打算解釋給他聽。 忽然想到什么,對他勾勾手指。 夏棲鯨聽話地走過去。 葉望一把把他勾過來,壞笑道:“話說,你個小屁孩還懂情書呢?腺體發育了沒???” 沒等夏棲鯨回答,猝不及防把手指探進他衣領里去,對準后頸下方當時還幼小稚嫩的腺體,精準一掐。 夏棲鯨“嗷”的一聲,感覺像突然被打了一針,眼淚汪汪的:“疼?!?/br> 其實不止是疼,還有點別的。 酥酥麻麻,像有片羽毛輕輕撓了撓他的后頸。 他當時還不明白那是什么,只是覺得疼痛之余好像還有點舒服,像有人趴在心尖尖上給他撓癢,癢癢的,有點上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