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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實想起那晚隱約的喊聲,原來并不是自己幻聽。 如此看來,他們此刻能坐在一起好好吃上一頓飯,簡直是命運的手下留情,老天的格外開恩。自己回到澳門后一定要找機會拜拜各路神仙,從耶穌基督、釋迦摩尼到媽祖,不分彼此地都謝上一遍。 下午的時候,徐明海把人一路送到安檢口,滿臉的依依不舍。不過這一次,他清楚對方的去向,也知道對方的歸程。 “中秋就回來?!?/br> 秋實貼著徐明海的耳朵說完這五個字,右手推著登機箱,左右拎著稻香村就跑了。再不跑,他真怕自己腦子一熱,直接給上司撂了挑子。 徐明海怔怔地目送秋實的背影消失,然后直接開車回到父母家翻出自己的港澳通行證。 下個月?開哪門子玩笑。他一天都不想再浪費。正所謂來而不往非禮也。徐明海決定代表北京市民蒞臨考察一下回歸后的澳門特別行政區,給果子一個大大的驚喜。順便,再摸摸那個“嘉輝哥”的底細。 根據秋實的說法,“嘉輝哥”就是當年他們在北戴河有過一面之緣的“華嘉輝”,后來陰錯陽差,帶秋實去了澳門。如今,倆人的關系和親人沒什么兩樣。 可徐明海又不傻,他從電話里就能明顯感覺出華嘉輝對自己這個“衰仔”的敵意。他擔心,萬一果子回去被洗了腦了可怎么辦? 辦理澳門簽注需要7天。徐明??ㄖ兆佑啓C票,提前把生意上的事情都安排妥當,也跟父母以及小七叔那邊有了交代。萬事俱備,只欠南飛。 這樣的等待因為有了明確的目標而變得幸福起來。徐明海每一個小時,每一分鐘,每一秒都無限在接近澳門。以至于飛機真正落地的一刻,他狠狠打了個寒顫,心臟一緊,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徐明海出了機場,就看到很多人在派發紀念品和購物券。 “先生,要不要幫忙?這邊賭場我都很熟,借錢給你玩啊?!庇腥俗哌^來,熱情攬客。 徐明海忙擺了擺手,同時掏出手機,給秋實澳門本地的號碼打了過去??赡沁呿懥税胩煲恢睕]人接,浪費了徐明海計劃中深沉浪漫的開場白:“你猜我在哪兒?” 沒人接電話這事兒讓徐明海有些懵。他想難道是人在開會不方便?于是便在機場門口不停轉悠。隨后再打過去,依舊是無盡的嘟嘟聲。 這時,他恰好看見一輛貼“金沙娛樂場”五個字的“發財車”。這種穿梭巴士專門往返于各個酒店賭場,不需要任何憑證,免費乘坐。 徐明海一琢磨,決定擒賊先擒王。來都來了,不如先去見見傳說中的那位故人。他親親熱熱地喊上幾句“嘉輝哥”,見面三分情,對方總不好意思再學法海棒打鴛鴦。 徐明海心動即行動,馬上躥上車去。 發財車把準備大殺四方的客人們一路送到澳門港澳碼頭旁的金沙賭場。徐明海一進去就受到比基尼女郎們載歌載舞的熱烈歡迎。 真是活色生香的銷金窩,富貴鄉。徐明海想,果子在澳門工作多年,那份純凈的氣質竟一點兒沒變,簡直不可思議。 金沙內部金碧輝煌。正午的光線透過玻璃墻傾瀉進來,更顯得大廳里氣派非凡。 徐明海覺得挺新鮮,頗為好奇地環顧一圈,然后叫住一個送茶水的侍者,說明來意。侍者服務意識很強,他請徐明海稍后,轉身前往貴賓廳傳話。 不一會兒,走來個年輕人,自稱阿鋒,很禮貌地詢問徐明海是不是華嘉輝的客戶,找他有什么事。 徐明海于是滿嘴跑火車,只說是嘉輝哥北京的老朋友,認識好多年了。這次來澳門出差,正好想起他就跑來敘舊,所以之前沒提前聯系。 阿鋒聽了撓了撓頭:“不巧啊,先生。嘉輝哥去醫院了?!?/br> “去醫院?他病了?”徐明海納悶。 “不是,”對方搖頭,“他去看秋哥?!?/br> “秋哥?”徐明海心里咯噔了一下,飛機落地時那股子沒著沒落的感覺又來了,“你說的是不是秋實?!” “你也認識秋哥?”阿鋒忙回答,“是他。秋哥今早在國際中心被一個瘋子拿刀砍,聽說傷得很重。嘉輝哥收到消息就——哎!先生,先生你還好吧?”他話說一半,嚇得忙將眼前像是被抽去骨頭似的的人攙住。 被人砍……傷得很重…… 徐明海只覺得鼻腔和嗓子眼里瞬間被噎滿了東西,根本無法呼吸??伤置饔浀霉诱f在澳門,賭場會刻意提高室內的氧氣濃度好讓客人隨時保持亢奮。果子還笑著說,中秋就回來,一家四口吃上一頓團圓飯。 這時,已經有保安跑了過來。賭場內任何一舉一動都逃不過他們的眼睛。 “乜事?” “唔知啊,突然暈倒?!?/br> “帶我去醫院……”徐明海一把抓住阿峰,泛白的手指幾乎要將對方的胳膊捏斷,“現在就去?!?/br> 第102章 重慶森林 建于80年代末的「國際中心」聽上去很有氣勢,可內部卻住滿了這個城市的邊緣人,是大家口中的“九反之地”。 此刻,秋實正陪來訪者站在「國際中心」的街邊。他們面前各種招牌林立,小型超市、食肆、外匯兌換店、按摩館,門簾半垂的性用品店等等,不一而足。 “費導,”秋實介紹,“這里就是你要找的澳門版‘重慶森林’?!?/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