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之衍的出現打斷了她的思緒，路邊的燈光照進車里，使他的輪廓忽明忽暗。

    他落下車窗，朝她按了下喇叭。

    秦佳并沒有停下來的打算，滿腦子都是揮之不去的屬于他和秦香的婚紗照。

    他卻說那是為她準備的公寓。

    她實在難以想象，究竟是怎樣冷情的人才能做到用那樣平淡的語氣，告訴她如此殘忍的事實。

    是要時刻提醒她，她的身份就像個應召女郎，在他有性需求的時候出現就行了。

    她已經不再是十幾歲的小姑娘了，也許還會為了愛奮不顧身，但也明白有些東西，命里有時終須有，命里無時莫強求。

    秦佳沒有理會他，他的車緩緩地跟著她的腳步。

    直到顧之衍的最后一點耐心喪失，她聽見了他用力甩車門的聲音。

    “上車?！毖院喴赓W的兩個字是命令式的，沒什么感情，更像是在克制著情緒。

    秦佳頓住腳步，怔怔地望向顧之衍——她喜歡了很多年的男人。

    這一刻，她卻發現，她從來沒有懂過他。

    而她更不懂自己究竟愛顧之衍什么，是他好看的皮囊，還是些別的什么。

    她有時候覺得自己就像她的死鬼老媽，執念著愛著，愛到最后，連最初是因為什么而喜歡上都忘記了。

    只是記得那個人與眾不同，她必須愛他。

    顧之衍的喉結動了動，本想爆發的情緒，在看到她臉上受傷的情緒后，不自覺得緩和了語氣：“怎么了？”

    秦佳嗤笑了聲，她倒不是怕他冷漠，最怕他突然的關心。

    她還記得那年她偷偷跑到他的學校，準備和他一起過生日，他見到她破天荒地沒有罵她，甚至帶著她吃了大餐。

    那時候冬天她的手總是暖不熱，他把自己御寒的手套遞給了她，責備的嗓音里透著柔意，他說：“以后不要再跑那么遠了?！?/br>
    或是在他的眼里，她只是個不懂事的孩子，異想天開的孩子。

    在她自己眼里卻是她十五歲了，她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明白。

    她喜歡他，想要和他在一起，永遠的在一起。

    秦佳仰著臉，望進顧之衍久經商戰已經不在純真的眸子，淡淡地問：“顧之衍，你愛我嗎？”

    他低低的嗓音答道：“上車?！?/br>
    秦佳的臉上沒有什么情緒，已經習慣了顧之衍的這樣淡然。

    她也從來沒指望過從他嘴里能說愛她的話。

    “還記得我第一次問你你會不會喜歡我的時候，你說的什么嗎，你說讓我不要犯賤了?！?/br>
    她頓了頓，接著說：“從那時候你就很討厭我靠近你，一直以來都是我強迫著你喜歡我，和我一起下賤?！?/br>
    “顧之衍，你做回高高在上的顧之衍好不好？”

    顧之衍的語氣有些不耐煩：“你說什么？”

    “顧之衍，我不喜歡你了?！闭f出這句話像是抽光了她所有的氣力。

    “顧之衍，我從十二歲那年就纏著你，我現在二十一歲了。我們該做的都做過了，我很知足了，也漸漸感覺到你并不是我想象中的那么完美，我也并沒有我想的那么愛你?！?/br>
    夜晚的街道只有稀稀拉拉的幾個人。

    顧之衍拖著她走了一段路，手腕被他溫熱的掌心包裹著，秦佳下意識地想去掙脫開來。

    他用力捏住她的手腕，遒勁有力的大手抵住她的纖細的胳膊，一手握住她的纖纖細腰。

    身子與她緊緊相貼，胸膛劇烈起伏，似乎在努力隱忍著即將爆發的怒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