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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場上沒有人去細細琢磨程老話里的這個三字,因為他們只記得,程千山從前是在國內醫學院最頂尖的首都大學任教。 那里的生源,向來是只收高考省前三十名。 阮胭她,竟然在那里念過書嗎?! 她,她不是復讀了兩年才考上了首電的嗎???! 所以她是從大名鼎鼎的首都大學退學了回去復讀的嗎………… 臥槽,難道說她居然還是個學霸嗎?。?! 對,也只有這樣,才能解釋得通,為什么一個學表演的學生,會對這些醫學知識手到擒來了。 好像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一個攝像組的后勤默默打開了豆瓣,拿出了她的吃瓜小號,偷偷發了個帖子…… 下一場戲依舊沿用這個布景,拍男主角趙赫和宋筠的戲份,沒有阮胭的戲。 宋筠的小助理掐著手心,看了看程千山和謝丏,她張了張口,想再說些什么,被宋筠淡漠的眼風一掃,她立刻噤住了聲。 宋筠對阮胭擠了個笑:“新招的小助理不懂事,凈說些丟人的話了。阿胭,不介意吧?” 阮胭面無表情地說:“不介意?!?/br> 謝丏看了她們一眼,說:“小宋,你去準備一下吧,這個場景沿用,等會拍你和小趙的對手戲?!?/br> 也就是說下一場沒有阮胭的戲。 程千山對阮胭挑挑眉:“跟我去道具組?我看看你這些年把從前的都忘到什么程度了?!?/br> 阮胭赧然,跟在他身后。 他們走進后勤搭的另一個攝影棚。 白椅子,白柜子,以及在透明玻璃里一一陳列的各類藥品…… 大體上都是按照醫院手術室的布局所布置的。 程千山微微瞇了瞇眼,仿佛已經看出這里的漏洞。 他沖阮胭抬了抬下巴:“說說,哪里不對?” 阮胭環視了一周才開口道:“高頻電刀外包裝的塑膜沒有拆;治療車上沒有配備速干手消毒劑;生理鹽水標簽依舊把0.9%打成了9.0%?!?/br> “還有嗎?”程千山問她。 她猶豫著搖了搖頭。 程千山拿起一盒維庫溴銨。 那是手術時輔助病人全麻的藥物。 他的手指在旁邊的注射器邊敲了兩下:“現在明白了嗎?” 阮胭思忖片刻,而后眼睛一亮:“維庫溴銨是靜脈注射藥物,要用6.5-7號針頭,而這里配的注射器是5.5號的肌注針頭?!?/br> 程千山笑開來:“看來,倒也沒有完全忘光?!?/br> 阮胭臉微紅,低下頭喊了聲:“師父……” 然而,就是這兩個字一喊出口,空氣立刻凝滯了片刻。 光陰好像漸漸回溯,回溯到七年前。 她穿著學校給醫學院新生發的白大褂,跟在一個同樣穿了白大褂的高大的男生身后,那個男生說:“帶你去見我師父?!?/br> 她那時小,不懂碩博師門之間的規矩,見了程千山的面,竟也學著,怯生生地對程千山喊了聲:“師父?!?/br> 程千山看著一高一矮的少年少女,笑著說:“想當我徒弟的人可多了去,你可別以為沾了他的光,我就會收了你啊?!?/br> 阮胭的耳尖在日光下泛著紅,一句話也不敢說。 男生笑著揉她的頭:“怕啥,我罩著你呢?!?/br> …… 阮胭有些想哭。 程千山看她這個表情,哪里還不能明白她在想什么。 他嘆了口氣,指著這盒維庫溴銨說:“我一直很想和你談談,阮胭?!?/br> “你看到這盒維庫溴銨了吧。你知道的,它可以麻醉人的感官,在經歷手術時,所有的疼痛、快樂、悲傷,都會被一一割裂。甚至是我們從患者的胸腔里取出他的心臟,再放回去,他也一無所知??墒?,阮胭,你知道的,麻痹只是一時的,而術后無止境的遙遙陣痛,才是最折磨人心的地方?!?/br> “師父不想你再困在過去中了。蕓蕓眾生,各人有各人的活法,老師,律師,學者,清晨的煎餅師傅,晚上的掃街人,都是極好極有意義的存在,包括你從前學習的cao著手術刀的醫生。凡事,不論對錯,只求問心無愧。阮胭,你想演戲,就去演。師父只希望,你能遵循自己的本心?!?/br> 遵循本心。 你真的做到了嗎? 不,我沒有。 阮胭閉上眼,不敢再和程千山清明的雙眼對視。 她怕,怕程千山看出來。 不管是七年前學醫,還是后來的棄醫從藝。 她都是因為那個人。 也只有那個人,才是她的本心啊。 …… 阮胭睜開眼,再不去想,對程千山說:“我知道了,師父?!?/br> “知道就好,走,帶我去試試橫店出了名的那個什么什么沖浪豆花盅?!?/br> “師父,組里沒有沖浪豆花,那得在外面的酒店才有,組里只有兩葷一素的盒飯?!?/br> “……” 兩個人鬧哄哄地往外走了。 直到隔了很久很久以后。已經是入了夜,天色變得暗沉。 阮胭一個人立在這片薄暮里,才掏出手機。她看著沈勁的頭像,點開,男人端正的五官被放大。 她猶豫片刻,給他發了條消息: “想你了。 真的好想好想?!?/br> * 消息發過來的時候,沈勁此時正在和顧兆野吹瓶子。 這人還真把他那“極品禮物”給送過來了。 小姑娘穿著條紅色吊帶長裙,進來先半跪在地上,喊了聲“勁哥”,便低頭垂眼唱起了歌。 分明是一身伶仃骨骼,清瘦得不行,偏偏胸前鼓起一大團,這樣半跪著,那兩團酥酥的白,在昏暗的包廂里勾人得不行。 唱到“抱你的時候,期待的卻是她的面容”的時候,她忽地抬起頭看向沈勁。含嗔帶怨的。 就這一眼,顧兆野立刻推了推沈勁:“怎么樣,勁哥 ,像吧?極品吧?” 沈勁只是怔了一瞬,接著,偏頭看向顧兆野:“什么意思?” 顧兆野一臉了然:“筠姐啊,你不覺得她這雙眼睛很像筠姐嗎?” 聽到說是像宋筠,沈勁也不知道為什么,心底倒松了一口氣。 他抖了抖煙灰,沒再有什么情緒流露。 打開手機才發現阮胭給他發了消息過來。 “想你了。好想好想?!?/br> 呵,有多想? 想哪個?想那個? 他捏著手機的手指忽地一緊,心里竟真的像有團熱乎的毛發在撓他一樣。 阮胭很少會發這些膩歪的情話給他,偏偏今天,她一發,他竟被兩句話就撩起來了。 他隨手回了句:“想被.干?” 發完就把手機扔到一邊。 下面半跪著的女孩,以為他不說話,是接納了自己,便起身往他懷里蹭過去:“勁哥?!?/br> 沈勁散漫地笑了下。 下一秒,他就毫不留情地把人推到地上:“既然顧二說你跪著像,那你就老實跪著吧?!?/br> 說完他就起身要離開。 顧兆野心道,完了,不知道哪里又把這爺惹不痛快了。 連忙追上去:“勁哥,還沒喝夠呢,這要上哪兒去?” “回家?!?/br> “誒,巧了,我們正好還沒去過勁哥的臨江別墅,要不您也把我們捎回去,去您家喝個夠?” 顧小二憑的就是這張厚臉皮,才多年來始終博得沈勁的“寵愛”不倒。 正所謂,流水的女人,鐵打的顧兆野。 沈勁瞥了眼包廂里還半跪在地上的那個女人,他悶聲笑了下:“你覺得她像?” 顧兆野點點頭:“可不,不像我還送?” “行,今天讓你看看什么叫真的像?!?/br> 沈勁打電話叫了司機,一行人竟真的浩浩蕩蕩往臨江別墅開去。 臨江別墅是沈勁剛進訊科那會兒開發的,毗鄰臨江市最大的森林公園,打的就是健康綠色的招牌。 沈勁大約覺得這還不夠,托人又在別墅區內花重金移植了幾千株榆葉梅。每年四五月份,別墅區內就浮滿黃色暗香。 顧兆野坐在車上,感嘆道:“看不出勁哥還是個這么浪漫的人?!?/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