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蝙蝠俠、超人或者是那只小蜘蛛，他似乎并不是一個隨時秉持著不殺人底線的超英。

    在他眼里，史崔克也確實是個該死的家伙。

    可是……

    這樣的希瑞爾太過于陌生了。

    陌生到讓人心悸。

    托尼甚至覺得自己以后再也沒辦法直視對方溫柔的笑容與和煦的關懷……總覺得心里毛毛的。

    至于同樣出手阻止的克拉克，卻沒有想那么多。

    他只是本能地感覺這樣不對。

    不該玩弄手段，不該指鹿為馬。

    即使史崔克犯了罪，也應該讓他接受公平的審判。

    “別這樣，希瑞爾?！笨死擞米约耗请p閃著光的眼睛，低下頭，看著若無其事的精靈，語氣里帶著一絲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痛苦。

    在這種真誠目光的注視之下，希瑞爾臉上習慣性的微笑面具緩緩坍塌，他沒有再去看已經如同喪家之犬的史崔克，只是捏了捏眉心，似乎很苦惱：“你在請求我嗎，超人？”

    站在一邊的托尼突然感覺到了兩人氣氛中莫名其妙的針鋒相對，向來毒舌又喜歡吐槽的億萬富翁選擇了沉默。

    希瑞爾燦金色的長發垂在腰間，與前方那把懸在頭頂的光明之劍交相輝映。

    在這一刻，所有人都前所未有地清醒意識到，他是一個來自異世界的……非人類。

    精靈在這個世界融入得過于/迅速，讓人忘了在過去的幾百年里他從來沒有遵守過現代人類社會的價值觀與行為準則。

    克拉克深深吸了一口氣，只是輕聲說道：“我確實在請求你，那你愿意答應我嗎？”

    聽到克拉克的回答，面無表情的希瑞爾一下子笑開，但那抹笑容卻讓人看得難受。

    “當然愿意?！背龊跛腥说囊饬?，剛剛還氣勢奪人的精靈輕輕松松揮了下手，那把令氣氛劍拔弩張的魔法長劍轟然而散，光點消逝在空氣之中，似乎從來沒有存在過。

    “他就交給你了，記得給我一個滿意的結果?！?/br>
    精靈這次沒有用開傳送門，只是用了傳送術，將自己帶離了這個地方。

    —

    “為什么要讓步？你那么厲害?！?/br>
    希瑞爾無奈地轉過身去，看著自己屁股后面的小跟屁蟲：“你是什么時候過來的？”

    皮特羅揉了揉自己銀色的頭發，有些炫耀的意味：“我穿過傳送門過來的啊，一直都縮在后面看熱鬧，你們都沒發現嗎？”

    希瑞爾已經懶得問他是怎么樣找到隨機傳送回X學院周圍的自己了，只是撩起法袍，靠著郊區林間的那顆大樹坐下，靜靜地觀察著泥土中隱藏的種子。

    這顆種子在明年春天就會發芽。

    “喂，你有沒有聽我說話啊，”皮特羅大著膽子，用手指戳了戳這位在他的同齡人眼中實力強大得可怕的大法師，嘟嘟囔囔，“史崔克就是該死嘛?！?/br>
    希瑞爾對這個小孩已經無奈了，他側過頭去，“你覺得我會在乎史崔克死不死嗎？要是超人能處理好，讓他以后不去投奔迷途軍團惹出麻煩，他要活上一千年我都不會管?！?/br>
    皮特羅已經被希瑞爾的話搞暈，他一下子摘下耳機，滿臉疑惑：“那你剛剛還干嘛氣勢洶洶的要殺了他?！?/br>
    精靈伸出手，在覆蓋著種子的泥土上輕輕摸了摸。他沉默了很長時間，最后還是給這個困惑的傻孩子解釋了一下。

    “因為我要震懾住那些隱藏在黑暗之中的小人，警告那些看不清現在局勢的變化還在為自己不值一提的野心打著小算盤的卑鄙毒蛇?！?/br>
    皮特羅低下頭，小聲地哦了一下，撇了撇嘴：“可是那個超人，他一點都不給你面子嘛?！?/br>
    希瑞爾看著小孩為他感到忿忿不平的樣子，平淡地說：“他那么做是對的。我一直敬佩他，敬佩那些明明有著更簡單的方法，卻偏偏選擇了一條艱難的道路去實現理想的人。而我……不是那樣的人?！?/br>
    我已經不想走那條艱難的路了，希瑞爾看著被泥土深埋的種子，心想，那輪仿佛永遠發著光的太陽總有一天會勘破他心底的虛弱。

    驅動他保護地球的動力，是對迷途軍團的仇恨、那一點點對光明女神殘留的敬愛。

    他其實一點都不溫柔善良，一點都不熱愛這個世界，就像他其實一點都不在乎這顆種子到底會不會發芽。

    克拉克曾經問他，是否已經習慣了死亡。

    希瑞爾沒有回答，因為他知道自己的回答注定讓人失望。

    敏感的精靈能夠察覺到自己與克拉克的關系變得日漸親密。

    他不再想永遠擺出那副完美無缺的面具去迷惑別人，也不再想像當初對待海因希里一樣——只要沒有觸及底線就一直縱容，讓對方誤以為自己永遠無條件的支持他。

    精靈試著朝著克拉克呲出了幾顆不完美的獠牙。

    但他本該遵從自己的想法殺了史崔克的?？墒堑搅俗詈?，面對克拉克認真的請求，精靈到底還是向后退了一步。

    希瑞爾沉默著。

    皮特羅也跟著希瑞爾沉默了一會兒，不停地踢著腳下的小石子，嘆了口氣，故作老成地說道：“你這么說我明白了。就像是萬磁王和X教授，殺了弱小的人類很簡單，但和他們和平相處很難?！?/br>
    精靈笑了一聲：“小孩子不要不懂裝懂?！?/br>
    皮特羅剛剛想要反駁，抬起臉來，卻發現精靈早就已經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