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珊卻閉口不答。

    “就這兒?！焙ｈ魈嶂辈橄?，推開劉珊租住的房子。

    木門很舊了，即便推得很小心，還是發出嘎吱一聲響。因為采光不好，屋里看上去很灰暗，空氣里有一股潮濕的氣味。

    海梓在鼻前扇了扇，側過臉說：“我先進去?！?/br>
    裴情點頭，“嗯?！?/br>
    屋里的燈還是吊繩開關，往下一拉，昏黃色的光線就充斥著整個空間。

    墻皮脫落，天花板的角落有蜘蛛網，地上是最原始的青灰水泥，客廳放著一張折疊桌、兩根塑料凳子，大號紙箱占據了客廳的大部分面積，里面裝著衣服、棉被，還有別的雜物。

    一個跛腳的桌子上放著一臺電視，還能開，但畫質很差。劉珊關電視之前看的是地方新聞頻道。

    裴情拿著遙控器，將幾個臺都按遍了，“她喜歡看本地新聞，你說看本地新聞會不會也是尋找目標的一種方式？”

    海梓正要去臥室，“有可能。這種本地新聞播的一般都是家長里短，記者針對某一件事采訪市民，市民踴躍發表看法。做節目嘛，多少需要收視率。如果是白開水一樣的看法，電視臺一般不會播出來，編導挑的一般是獨特觀點?！?/br>
    裴情說：“一旦獨特，就可能偏激?！?/br>
    “一邊在身邊尋找目標，一邊在新聞里尋找目標?！焙ｈ鞔蛄藗€哆嗦，“對普通人來說，就是防不勝防啊?！?/br>
    這套房子雖然是一室一廳，但里屋其實就是個小隔間，只放得下一張床，難怪劉珊會把衣服放在客廳的紙箱里。

    海梓在里屋轉了一圈，出來說：“我們已經掌握劉珊在汪杰死亡前出現在濃蠻鎮的監控，她還是一個字不說，說明她很確定，我們找不到她殺死汪杰的直接證據?！?/br>
    裴情在屋中央踱了幾步，“犯罪販子在作案之后，通常會處理掉作案工具和當時穿戴的衣服鞋子。我們可能找不到這些東西了?！?/br>
    海梓嘆了口氣，“肯定都處理了。常憐那邊已經翻了個底朝天，沒有找到作案時的衣鞋?！?/br>
    裴情走到門邊，蹲下，拿起一只臟污的平底鞋。

    一般家庭的門邊都有鞋柜或者鞋架，但是劉珊家沒有，一雙平底鞋、一雙運動鞋就隨意丟在門口，看上去都很舊了，鞋面有大量磨損，鞋跟也被磨圓。

    海梓問：“你在看什么？那鞋不是劉珊去濃蠻鎮時穿的?！?/br>
    監控拍到了劉珊當天穿的鞋，和門口這兩雙都不一樣，它們不可能有關鍵證據。

    “我知道?！迸崆檎酒饋?，又走到裝衣服的紙箱邊，將衣服一件一件提出來，“你看這些衣服，每一件都很舊。劉珊很節省，即便是舊得不能再穿的衣服，她也沒有扔掉?！?/br>
    海梓眼前一亮。

    “我們在常憐那兒一無所獲，她把衣服、鞋子全都處理掉了?！迸崆橛终f：“但我覺得，劉珊可能不會，她們的經濟水平不一樣，樊渝和常憐是經濟條件更好的一方，劉珊和刀呈過得比較困難，她們說不定抱著僥幸心理?！?/br>
    海梓干勁來了，“找！馬上找！”

    屋子很小，但找到那雙視頻中的鞋子，海梓和裴情卻耗了一番功夫。

    老房子的天花板上有一個吊頂隔層，中間是空的，海梓搭了個梯子上去，卸下三塊磚，看到一個用塑料口袋裝著的東西。

    放在里面的正是視頻中劉珊所穿的鞋子。

    “好家伙，居然藏在這種地方?！焙ｈ髭s緊將鞋子裝進物證袋，“老同學，這回如果從鞋上檢驗到關鍵證據，領導就讓你當了?！?/br>
    裴情一副我本來就是的表情，“還要你讓？”

    海梓立即回到市局，將鞋送到檢驗中心。

    劉珊顯然清洗過這雙鞋，但未能徹底清理干凈。海梓在鞋的底部發現了微量泥土，經檢驗，與汪杰尸體所在地的土壤成分一致。

    劉珊看著物證袋中的鞋和檢驗報告，眼睛緩緩睜大，眼珠幾乎要從眼眶里擠出來，“你們……”

    “這是你去濃蠻鎮時所穿的運動鞋?！被ǔ缯f：“10月31號，你不僅穿著它搭‘黑車’到了濃蠻鎮，還穿著它將汪杰的尸體拋擲在廢棄隧道邊。劉珊，該說實話了吧?！?/br>
    劉珊用力撐著脖子，五官近乎扭曲，她的雙手費力地絞在一起，“我，我做錯了，對不起，對不起！”

    花崇蹙眉。

    劉珊說著對不起，但這句對不起似乎并不是說給被害人。她的對不起，是給她的同伴？

    花崇說：“對不起什么？”

    鐵證當前，劉珊放棄了掙扎，“我不該不聽她們的話，我不該偷偷把鞋留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