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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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容真君皺眉:“他們對你動手,你就對他們動手?棠棠,世上的事并非都能通過武力解決,你應該……” “好了!”云棠聽得煩,她惡向膽邊生,“師尊與其對我說這么一堆大道理,不如早點回去看蘇非煙?!?/br> 她幻出一個水鏡,里面倒映著蘇非煙蒼白的臉,續魂燈點在蘇非煙面前,任誰都看得出來她奄奄一息。 云棠道:“蘇非煙需要大量靈力,師尊再不回去,她不一定能撐得下去?!?/br> 玄容真君一看果然,他大覺弟子不好管束,云棠和譚明一樣倔,還愛闖禍,可是玄容真君發現自己無論如何都沒法對云棠起惡感。 他可不能這樣縱容她,玄容真君不可能看著云棠墮落,只能板起臉,去捉云棠。 他要把云棠給帶回去,然后救非煙。 云棠自然打不過玄容真君,她剛才故意拿蘇非煙的狀況來刺激玄容真君,就是為了讓他快點出手,最好大意一點。 云棠賭對了。 她趁著玄容真君來捉她時,將之前燕霽給的靈符拍在玄容真君手上,燕霽給靈符時說若是云棠有生命危險,此符自會響應。 之前魔域那群魔都沒激響此符,估計是因為他們修為不夠,現在玄容真君已至化神期,總不可能還沒用。 果然,符咒拍開的那一瞬間,一股磅礴的靈力擊向玄容真君,云棠緊接著跳開。 玄容真君被這么一阻攔,稍稍皺眉,這是誰給云棠的東西?玄容真君有心要查探,但是那靈力并不好相與,如若要搞清楚,至少要花費好一會兒。 偏巧云棠在一旁道:“師尊,再不快點回去,蘇非煙肯定會死掉哦?!?/br> 她那漫不經心的語氣一下讓玄容真君想到生死未卜的蘇非煙,他權衡一瞬,終究是蘇非煙的命重要,而云棠的事沒那么迫切。 玄容真君只能拂袖回了太虛劍府。 符咒并未追擊,仍在空中轉悠,云棠看見半空中的符咒忽然散發出一陣靈光,靈力激蕩開,魔域的景象出現在半空中。 魔域的天非常黑,此刻卻透著紅光,像是被鮮血染就。地上橫七豎八地躺著尸體,用一句尸山血海來形容毫不為過。 云棠捂住自己的心,每次燕霽出場都這么震撼。 本來她覺得自己今天殺人、叛宗足夠轟轟烈烈,還混得有些凄慘,看見燕霽之后,她釋然了。 強如燕霽,不也每天不是在殺人就是在殺人的路上? 燕霽一襲黑衣出現在半空中,他還在魔域,卻像是能看到云棠一般,朝這邊望過來。 他身上一滴血都沒有,墨發飛揚,那雙冷艷旖旎的眼睛里倒映著累累白骨。 “叫我?”燕霽道,他冷冷說著,但是似乎心情不錯,語氣輕快不少。 一個氣急敗壞的聲音傳來:“燕霽,你他娘的放尊重一點,你在和老子比斗,你和誰聊呢?” 這聲音是張顯圣…… “……”云棠可真沒想到燕霽還在和張顯圣生死決戰,就敢聯系自己,云棠擔心這樣會不會害得燕霽輸,畢竟張顯圣實力雄厚。 “我這些天一直在追殺張顯圣,剛才誰觸動了我留下的禁制?”燕霽想了想,先問這些也沒用,他道,“那道符咒能暫時保你,另外,既然禁制被觸發,你身上的靈力應該不夠用,符咒里還有另一張符咒,用它補充靈力?!?/br> “!”云棠沒想到燕霽這么貼心,她本來還想道謝,但是聽見后面的追兵真的趕上來了,趕緊關了符咒,匆匆離開。 她還得躲過第二波追捕才行。 燕霽皺眉,剛才的靈力有些不對勁,按理來說,他應該得感受到云棠那邊的危險是來自魔域,但他剛才感受到的是清正靈氣。 燕霽察覺到不對,他干脆聯系上鶴陽子。 第52章 碎裂的夢三 月亮漸漸從黑云之中爬出來,皎皎清輝灑在山林之中。適才林襄為云棠節約的時間因為碰到了玄容真君,宣布告罄。 云棠耳朵非常靈敏,她聽到空氣中有細微的響動,像是弓箭拉滿,細弦緊繃的聲音——他們仍然找不到云棠,開始用弓箭射下四面八方,打算逼云棠出來了。 云河走在巡邏弟子們的最前面,他眉宇之間溝壑深深,嘴角抿直,其余人都知道他心情不好,不敢和他搭話。 現在蘇非煙命懸一線,云棠居然仍在出逃,云河的心情急轉而下,他皺著眉頭逡巡周遭的山林,神識張開,他有預感,云棠就在這附近。 云河沉聲道:“云棠,你還不待束手就擒?” “你謀害親父親母,劍刺同門,犯下滔天大罪,你以為你順利逃出太虛劍府,你就能逃過制裁?”云河以為云棠還是那個不經嚇的小女孩,他聲音嚴厲,能讓聽到的人心臟怦怦跳,“到時候,你只會得來太虛劍府的追殺,你出去能剩下什么?你要是束手就擒,我還會看在你母親的薄面上,替你求一些情,饒你不死,你要是不識好歹,可別怪做爹的心狠手辣?!?/br> 云棠躲在暗處,渾身不自在。 都現在這個時間了,云河還自稱她爹?云棠覺得他在罵人,他都想廢她功法、讓人不論生死捉她回去,而且她還直接打傷了他的肩膀,這種情況下,他還好意思自稱爹? 難道他覺得只要他足夠充滿傻逼般的自信就能無縫當她爹? 云棠真是想沖出去搖晃云河的肩膀讓他醒醒。 云棠并未被云河的話糊弄住,她斂神屏息,想著一會兒的逃跑路線——云河說得她犯了彌天大罪,只有回去才能得到赦免一般,然而之前她好端端都要被廢功法,現在得罪了他們再回去,不是更死得透透的? 云棠要是存了后悔的心,就不會一連打傷那么多人。 云河見周遭寂靜,毫無響動,周圍的弟子們都在看著他,云河頗覺惱羞成怒,眼中閃過一絲厲色,沉聲道:“你再不出來,我就命人放箭了!與其看著你出去丟人現眼,死在別人手中,不如我親手殺了你!” 云河這話帶著些威脅的意味,他其實經過之前的暴怒,現在不想真殺了云棠,畢竟虎毒不食子。但是,云河這輩子都沒這么丟人過,這事兒一傳出去,別人只會說他教女無方。 云棠還沒有出來,云河一咬牙,揮手:“放箭!” 那些弟子都有分寸,云河堂主現在沒說格殺勿論的命令,他們放箭之時便不會那么心黑。 也正是在此時,云棠規定好逃生路線,她聞到空氣中有水的味道,淙淙流水聲,叮鈴鈴。 她目光緊盯前方,魅影一般朝前方奔去,背后人數眾多,云棠并未回頭,她穿行在箭雨之中,利用樹林里茂密的樹木做自己天然的防護罩。 箭枝射過來,一支支射到樹上,偶爾有幾根從云棠衣服上貼著擦過去,她也沒有絲毫停頓。 數百支箭雨朝她刺過去,云棠從中穿行,箭上的冷鋒被月光一照,色澤冰冷。這么多的箭,云棠身法非常好,但是也免不了擦著碰著,身上浸出幾絲鮮血,浸在雪白的衣服上。 她自始至終沒有回頭,而且似乎因為力竭,腳步暫緩。 幾名彎弓搭箭的弟子見狀看向云河,到底云河是云棠父親,他們在他眼皮子底下要是對云棠太過分也不大好。 而且,這些弟子連云棠叛逃的原委都不知道,一名弟子面帶猶豫:“云堂主,現在還射嗎?” 前面的可是他女兒。 云河一愣,他看向云棠,云棠帶著殘血的衣衫映入他眼中。云河深深皺眉,他其實一直覺得這個女兒太嬌氣,做什么事都不用功,現在她倒是硬氣,但是居然是在忤逆自己這方面。 她身上已經流了不少血,卻始終沒叫過一聲疼。 云河其實始終覺得云棠太過嬌氣,雖然她是他女兒,但云河也不得不說,她不適合做一個修士。小時候,她有玄容真君護著,長大后,運氣好碰上了燕圣祖,把她生生提到了金丹期,以后出嫁,憑借她的臉,肯定也有男修捧著。 云河知道云棠或許命好,但對他來說,他還是更欣賞獨立自強的非煙。 云河現在倒是見到云棠不嬌氣,她忽然翻臉,迅速且狠,緊接著從宗門之中一路逃到后山,她手中的劍都有了一個豁口,也沒有一絲停頓。 云河驀地覺得有哪里不對,一名弟子道:“云堂主、云堂主,你不說話,那我們繼續射了啊?!?/br> 云河打斷他:“等一下?!?/br> 他提聲威脅道:“云棠,你再不停下來,我們可不會再留手了!” 云棠果然一頓,她回過頭來,云河以為她終于識趣,眉頭稍松,驀然之間,云棠快速抬袖,一把銀針朝著云河他們撒過去,在云河等人一驚,條件反射躲避之時,云棠袖子中其余銀針向上刺去——刺中一群馬尾蜂的蜂巢。 同時,她的銀針上有些帶著絲線,云棠手腕一抖,絲線帶著蜂巢里的蜜,卷起來朝云河等扔過去。 云河皺眉,一掌在空中擊出,空中的蜂蜜四散,落在眾位弟子身上。 馬尾毒蜂從蜂巢中飛出來,它們是低階妖獸,沒有太高的神智,只是數量非常龐雜大,移動速度又快,堪稱一霸。 馬尾毒蜂們嗡嗡地朝云河等人蟄去。 這就是云棠往這里跑的原因,她先假意示弱,步子稍緩,實則是在觀察馬尾毒蜂的巢xue。 現在,馬尾毒蜂們去蟄身后的追兵,云棠則趁亂趕緊向前逃去。 弟子們被一堆堆毒峰蟄得渾身紅腫,露在外面的皮膚簡直不能看,一雙雙眼睛也腫得看不見眼縫。 他們升起防護罩,可是馬尾毒峰的數量太多,很快防護罩就破碎。 云河的防護罩厚得多,哪怕是他,也經歷過防護罩破碎,被馬尾毒蜂蟄了眼睛的事情,他被蟄得疼痛難忍,怒氣猛地上頭,那個逆女,她怎么敢? 云河驚怒之下,掌風打死數十只毒蜂,殺出一條血路,把弓箭拿上,追上云棠。 他重重張開弓:“云棠,你已經犯下滔天大罪,再不停手,我現在就清理門戶!” 他要殺她這個事情,云棠都聽厭了。 她完全不動容,他們本來就是敵人,想殺對方很正常嘛,嘴上說一次還是三次沒什么大不了。 云棠不停下腳步,云河臉一陰,手中長弓處凝結數十道箭流,朝著云棠彎弓搭箭,箭支射出去。 云河的箭當然快得多,云棠再怎么躲,也被射中右手,箭支從右手傳過去,滴滴嗒嗒流出血來,濺落在地上。 云河本已做好云棠會痛得停下來的準備,畢竟剛才中那一箭深得可見到手骨。然而云棠沒有,她連短暫的停頓都沒有,朝著后山深處走去。 后山深處有更厲害的妖獸,數不清的危險,那些能使人直面死亡的東西,云棠都愿意去面對,居然不愿意停下來。 云河驚怒難當,又覺得事態隱隱失控。 他道:“云棠,你到底要怎么樣?你再跑,下一只箭,我可就朝你心臟射來!” 云棠當他是在放屁。 她難道保護不好她的心臟,還需要云河來留手?真要是那樣,她骨灰都能被蘇非煙攛掇著、云河逼迫著給揚了。 云河已然三番四次威脅云棠,都不見效,他道:“你今天究竟怎么了?我是你父親,你寧愿死都不愿意回來?難道我和你娘還有什么特別對不起你的地方?” 是,云河細細深想,莞晨……也就是云棠的娘,有時候是小性兒了一點,但是她可是云棠的娘,這些無傷大雅的事情,難道能把云棠傷這么深? 云河也想到自己,他有時候的確有些嚴厲,但是云棠的性格就是得被人戳著才會行動。否則,她本來就長得好看,要是人人都夸她,她怎么知道努力修習? 云河沉聲:“難道是因為今日我要廢你功法?” 云河道:“你身上有魔功,我們廢了它,也是為了你好,何況,就算你有什么不愿意,你也不至于做出這等事,我們是一家人,有什么事情不能坐下來商量?” 云棠聽著云河一番“言辭懇切”的話。 她心想,可能云河說的思路,的確是許多人會接受的思路。畢竟她現在功法沒有被廢,而且還鬧出那么大的動靜,等之后燕霽回來,她肯定會重新變得安全許多。 繼續留在太虛劍府,比她一個人出去漂泊,要安全許多。 但是云棠不愿意那么做。 她最開始掉下魔域,受過一次很嚴重的傷,那時候她還優柔寡斷,她碰到了一堆也掉進魔域的人,她們分別來自靈一門等大大小小的修真門派,有的人甚至連練氣期都沒到。